赵恒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出寝殿，刚到殿外，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住了。
“陛下！八百里加急！”
传令兵脸色煞白，单膝跪地，双手颤抖着递上军报。那红色的火漆印章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赵恒接过军报，撕开火漆，只扫了一眼，整个人就像被雷击中一般。
“辽国大军南下，二十万铁骑，三路并进…”
军报从他手中滑落，飘洒在地。
刘娥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
“恒郎，怎么了？”
赵恒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刘娥捡起军报，看完后脸色也瞬间苍白。
“传朝议！速传朝议！”
紫宸殿内，百官匆忙赶来。还没等赵恒开口，又有三封告急文书送到。
“启禀陛下，雁门关失守！”
“启禀陛下，太原告急！”
“启禀陛下，代州城破！”
每一声禀报，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丞相李沆脸色铁青：“陛下，辽军来势汹汹，只怕…”
“只怕什么？”赵恒厉声道。
“只怕汴京不保！”
殿内瞬间一片哗然。有大臣首接瘫坐在地，有的则面如死灰。
“诸位爱卿，可有退敌良策？”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答。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陛下，老臣有一策。”
说话的是工部侍郎钱惟演，年过六旬，须发皆白。
“钱爱卿请讲。”
“迁都！”钱惟演咬牙道，“弃汴京，迁都襄阳，保存实力，徐图后计。”
“迁都？”赵恒勃然大怒，“祖宗基业，岂能轻弃？”
“可是陛下，以大宋目前之力，实在无法抵御辽军…”
“住口！”
赵恒虽然身体虚弱，但帝王之威犹在。
就在这时，被释放出来的丁谓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陛下，臣有一言。”
“讲！”
“半月前，我们还有蒸汽机，还有新式火器，还有战无不胜的新军。那时的大宋，辽国人见了都要绕道走。可现在…”
丁谓话没说完，但意思己经很明白了。
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想起了那些被砸毁的蒸汽机，那些被拆除的工坊，那些失业的工匠。
“若是荣王在…”有人小声嘀咕。
“若是荣王在，辽军岂敢南下？”
“若是那些火器还在…”
声音越来越大，最终汇成一片。
“陛下，请起复荣王！”
李沆第一个跪下，紧接着是丁谓，然后是钱惟演…
黑压压的一片，满朝文武全部跪倒。
“陛下，国难当头，非荣王不能解此危局啊！”
赵恒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半个月前，这些人中的不少还在推波助澜，支持销毁蒸汽机。现在危难临头，又想起了龚美的好处。
“诸位爱卿，朕…”
“陛下！”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德平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
“陛下，汴京城外，十万百姓聚集，都在喊着要见荣王！”
“什么？”
“老百姓说，只有荣王能救大宋，只有荣王能打败辽军！”
赵恒彻底乱了。
朝堂内外，上下一心，都在呼唤那个被他亲手关进天牢的荣王。
刘娥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恒郎，该做决定了。”
赵恒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己经没有了帝王的傲慢，只有对国家命运的担忧。
“传旨，朕要亲自去天牢，请荣王出狱！”
天牢内，龚美正悠闲地翻着书。
外面的喧嚣声隔着厚厚的墙壁传来，但他表情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王三蹲在角落里，神情紧张：“师父，外面好像出大事了。”
“嗯。”龚美头也不抬。
“师父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万一…万一皇帝真的不来请您呢？”
龚美放下书，：“他会来的。”
“师父怎么这么确定？”
“因为他没有选择。”
牢房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夹杂着甲胄碰撞的声音。
王三紧张起来：“师父，不会是来杀我们的吧？”
龚美摇头：“杀我们用不着这么大阵仗。”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牢房门外。
“荣王！”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龚美抬起头，只见赵恒站在牢房门外，身后跟着一群禁军和宦官。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眼中带着一丝恳求。
“荣王。”龚美站起身，依然保持着应有的礼数。
“朕…朕来接你出去。”
龚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量着赵恒。
半个月不见，这位皇帝憔悴了许多。原本还算丰润的脸颊凹陷下去，眼圈发黑，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
“皇上此来，所为何事？”
让他这个皇帝主动向臣子道歉，实在是太难了。
刘娥在后面轻推了他一下。
“朕…朕之前误会了你。”赵恒艰难地开口，“那些事…都是朕的错。”
“什么事？”龚美依然平静。
“销毁蒸汽机，关闭工坊，还有…还有把你关进天牢。”
“哦。”龚美点点头，“然后呢？”
“朕现在郑重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朕的糊涂。”
“道歉？皇上言重了。臣犯了谋反的罪名，关进天牢是应该的。”
赵恒脸色一变：“你没有谋反！”
“是吗？”龚美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那臣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朕糊涂！朕被奸人蒙蔽，做了许多荒唐事！”
赵恒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丝绝望。
“朕现在知道错了，朕向你道歉，向你请罪！只求你能出山，救救大宋！”
说着，赵恒竟然要作势下跪。
龚美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他。
“皇上万万不可！君臣之礼不能废。”
“那你…愿意出来吗？”
“既然皇上亲自来请，臣自当从命。”
赵恒大喜过望：“好！好！快，快开门！”
牢门打开，龚美走了出来。
王三紧跟在后面，眼中全是崇拜。
师父就是师父，连皇帝都要亲自来请！
“荣王，辽军来势汹汹，你看…”
“我知道。”龚美打断了他，“二十万辽军，耶律休哥领兵，兵分三路，目标汴京。”
早在辽军出动之前，影七就己经把消息传给了他。暗影司的情报网络，可不是摆设。
“那你有什么对策？”
“有。”龚美简洁地回答。
“什么对策？”
“出城迎敌。”
“什么？”赵恒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出城迎敌。主动出击，在野外与辽军决战。”
“可是…可是我们的蒸汽机都没了，火器也没了…”
“谁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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