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灯火辉煌，刘娥独自坐在寝宫内，手中握着那枚龚美交给她的虎符，这枚虎符既是救命稻草，也是烫手山芋。
“张耆。”她轻声唤道。
“娘娘，奴才在。”张耆从殿外走进，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不安。
“你去暗中传话给曹利用，让他速来见我。记住，要绝对隐秘。”
张耆点头称是，匆匆而去。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禁军统领曹利用悄然出现在寝宫门外。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此刻却显得谨小慎微。
“微臣曹利用，拜见皇后娘娘。”
刘娥没有废话，首接从袖中取出那枚虎符，“曹将军，这是调兵虎符，我要你立即调动京营兵马，控制宫城要害。”
曹利用接过虎符，仔细验看了一番，神色却变得为难起来。他躬身回禀：“娘娘，这虎符确实是真的，但是…”
“但是什么？”
“荣王殿下早有令在先，此符需与他的一枚私人印信同时出现，方能调动京营兵马。单凭这虎符，微臣不敢擅动一兵一卒。”
刘娥心中一凛，瞬间明白龚美并未将全部底牌交给自己。这个男人即便在天牢之中，依然在下着他的棋。他既给了她希望，也给了她一道考验。
“你可知荣王的那枚印信在何处？”
曹利用摇头：“微臣不知。不过，荣王身边的王三或许知晓。”
“好了，你先退下吧。此事不许对任何人提及。”
曹利用退去后，刘娥独自坐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龚美从来不会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任何人，哪怕是她。
汴京城内，原本热闹的商铺纷纷关门，街道上行人匆忙，人人脸上都带着恐慌。物价开始剧烈波动，原本二三十文一斗的米，转眼就涨到了五十文。
陈德平站在乾坤商行的总店前，看着门口贴着的封条，他遵照龚美早前的密令，非但不抵抗，反而做出了一个震撼人心的举动。
“传令下去，”他对身边的伙计说道，“所有工坊的工匠和家属，统一换上丧服，在各大工坊门口'哭祭'。不闹事，不喧哗，只言'大宋的富强之本己死'。”
很快，汴京城内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数千名身穿白色丧服的工匠家属，整齐地跪在各个被查封的工坊门前，默默地烧着纸钱，口中念念有词：“富强之本己死，富强之本己死…”
这种安静的抗议比任何暴动都更具冲击力。路过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心中都感到莫名的恐惧和悲凉。民间的恐慌和不满情绪像野草般蔓延开来。
保守派大臣孔繁等人本以为大获全胜，却发现自己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孔繁刚从朝堂回来，还没到府门，就被一群百姓围住。
“孔大人，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我们全家老小都靠工坊吃饭，现在工坊没了，我们怎么活？”
“你们这些当官的，不知道民间疾苦！”
愤怒的百姓开始往孔繁身上扔烂菜叶，甚至有人扔石头。孔繁狼狈不堪，在家丁的保护下才勉强逃回府中。
“老爷，外面的风向变了。”孔繁的师爷小声说道，“现在满城百姓都在骂我们，说我们断了大宋的财路。”
孔繁瘫坐在椅子上，这个结果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天牢之中，王三正将外界的情况一一告知龚美。
“主人，现在城里乱成一锅粥了。陈掌柜按您的吩咐，组织工匠们穿丧服哭祭，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龚美擦拭着一把银质的小刻刀，这是他平日里用来雕刻印章的工具。“孔繁他们呢？”
“被百姓骂得狗血淋头，现在都不敢出门了。”王三幸灾乐祸地说道。
“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皇后娘娘昨夜见了曹利用，但很快就让他回去了。看样子，您给的那个虎符她用不了。”
龚美点点头，继续擦拭着手中的小刻刀：“她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用意。接下来，就看她怎么选择了。”
“主人，您真的相信皇后娘娘能救我们出去吗？”
“王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后如果真想救大宋，她就必须做出选择。”龚美抬起头，看着天牢顶部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光线，“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能收拾这个烂摊子的，只有我。”
另一边，刘娥在寝宫中踱步。她意识到依靠龚美的力量行不通，虽然那枚虎符在手，但没有配套的印信，她根本调动不了军队。她必须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眼前的危局。
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面容，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那根凤头金簪上，那是当年赵恒登基时特意为她打造的，她平日里最为珍视。
“既然虎符用不了，那就用凤簪。”她缓缓拿起金簪，“女人有女人的办法。”
她转身对心腹宫女春桃说道：“去请太子过来，另外，备一碗陛下最爱喝的莲子羹，记住，多放糖。”
春桃有些不解：“娘娘，这个时候陛下还在…”
“照我说的做。”
不一会儿，太子赵祯被带了过来。这孩子虽然年幼，但聪慧异常，看到母后严肃的神情，立刻意识到有大事发生。
“母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刘娥拉着儿子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祯儿，你还记得母后教过你的话吗？皇家子弟，要时刻准备承担责任。”
赵祯点点头：“儿臣记得。”
“现在，你父皇病了，病得很重。朝政混乱，民心不稳。作为太子，你必须学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
赵祯虽然年幼，但并不愚钝：“母后的意思是…”
“今夜，你要和母后一起去见你父皇。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不要哭泣。记住，你是未来的皇帝。”
就在这时，春桃端着莲子羹走了进来：“娘娘，莲子羹备好了。”
刘娥接过碗，仔细闻了闻甜香的味道，然后从袖中取出龚美给她的那个小瓷瓶。瓶子里装着解除心魔的药液，只需几滴，就能让赵恒清醒过来。
但如果现在就给赵恒服药，他清醒后可能会更加猜忌龚美，甚至会立刻下令处死龚美。她必须在恰当的时机，用恰当的方式，让赵恒明白谁才是大宋真正的支柱。
“祯儿，准备好了吗？”
太子赵祯稚嫩的脸上显出超越年龄的坚毅：“准备好了，母后。”
刘娥站起身，将那根凤头金簪重新插入发髻，一手端着莲子羹，一手牵着儿子，向着皇帝的寝宫走去。
夜风吹过宫廷，带来几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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