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叶尘的屋子里，炭火烧得正旺，温暖如春。
一阵轻微的叩门声响起，有些迟疑。
“进来。”叶尘的声音传来。
门被推开，柳如烟走了进来，她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裳，或许是屋里太暖，或许是别的原因，脸颊带着一抹淡淡的粉色。
她不敢首视叶尘的眼睛，微微低着头，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本账册。
昨夜那个温柔又霸道的吻，还残留在唇上，让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可寨子里的事，让她不得不来。
“叔叔……”她走到桌前，将账册摊开，借着看账册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局促，“寨子里的盐，最多还能撑三天了。”
叶尘的目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随即移到账册上，点了点头。
柳如烟见他没有别的动作，心里稍安，继续说道：“还有……铁。我们没有铁。大家手里的兵器，大都是木头削的，平日里训练还行，真要是对上刀口，一碰就碎。开春后要种更多的地，也缺农具，总不能还让大家用木头和石头刨地吧？”
这些问题，叶尘早就想到了。
盐和铁，是绕不开的命脉。
“我知道了。”叶尘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仿佛这天大的难题在他眼中，不过是件小事，“这些事，我会解决。嫂嫂不必忧心，早些回去休息吧。”
看着叶尘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柳如烟心中的焦虑竟也莫名地平复了大半。这个男人，似乎总有办法解决一切难题。
她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只是那背影，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叶尘便召集了二十名护卫队的精壮汉子，其中就包括了张石头和心思活络的李西、王五。
演武场上，几辆大车己经装得满满当当。上面是风干处理好的野猪肉、鹿肉，还有几大袋金黄的麦子。
“都听好了！”叶尘站在众人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次下山，是去交易，不是去抢劫！一切行动听指挥，谁敢惹是生非，别怪我军法从事！”
“是！大当家！”众人齐声应和，声音洪亮。
他们看着那几车满满当当的粮食和肉干，一个个挺胸抬头，脸上写满了自豪。
以前下山，是偷偷摸摸，做的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今天，却是正大光明地拉着货物去做买卖，这感觉，完全不一样！
队伍出发，沿着清理出来的山路，向着山下的青石镇进发。
越靠近青石镇，路上的景象就越发萧条。
光秃秃的田地里，枯草遍地，不见一丝绿意。偶尔能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镇民，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看到叶尘这一队人高马大、气势汹汹的队伍，都吓得远远躲开。
当叶尘他们拉着五车货物进入青石镇时，立刻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死水潭。
镇子里，一片破败。大部分店铺都关着门，街上行人稀少，死气沉沉。
可当叶尘下令掀开一角油布，露出里面金黄的麦粒和油亮的肉干时，整个街道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粮……粮食！”
“天啊！是肉！好多肉干！”
那些原本麻木的眼睛，瞬间亮起了绿油油的光。一些胆子大的镇民，忍不住围了上来，死死地盯着车上的货物，疯狂地吞咽着口水。
很快，消息就传了出去。
最先闻风而动的是镇上的粮商和几家富户。他们几乎是跑着冲过来的，当看到那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肉干，和那颗粒得不像话的麦子时，眼睛都红了。
“这位……这位好汉，你这肉怎么卖？”一个穿着绸缎，体型肥胖的员外挤上前来，搓着手，满脸都是贪婪的笑意。
“不卖，只换。”叶尘坐在马背上，淡淡地开口。
“换？换什么？”
“盐、铁、布。”叶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耳朵里。
一时间，整个场面更加轰动了。
对于这个时代，盐和铁都是官府严格管控的物资，私下大宗交易是重罪。但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一场紧张的讨价还价就此展开。
张石头等人原本还紧张得不行，生怕被这些看起来就精明无比的商人坑了。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叶尘自始至终都稳坐马背，神情淡然。无论那些商人如何巧舌如簧，唾沫横飞，他都只用最简单的话语回应。要么同意他的价格，要么就拉倒。
那几车对于镇上人来说如救命稻草般的物资，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最终，一个时辰后，交易完成。
他们带来的几车肉干和粮食，换回了整整十大袋雪白的官盐，足以让山寨吃到明年夏天。
还有近千斤的铁锭，堆在车上，黑黢黢地闪着光。除此之外，还有上百匹厚实的棉布和麻布。
看着这远超预期的收获，张石头和一众山匪的嘴巴张得能塞下拳头。
他们辛辛苦苦打的猎物，本以为能换点盐巴就不错了，谁能想到，在大当家手里，居然换回来了这么多宝贝！
“大当家……您真是神了！”张石头看着叶尘，眼神里的崇拜己经快要溢出来了。
就在众人忙着交易时，李西和王五却在街角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人”。
那人缩在墙角，穿着一件破烂得看不出原色的单衣，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一张脸蜡黄浮肿，瘦得皮包骨头，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还有几分熟悉，李西差点没认出来。
“赵……赵西？”李西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人猛地抬起头，看到红光满面的李西和王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李西？王五？是你们！”赵西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死死抓住李西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不是在黑风寨吗？”
“我们跟大当家下山换东西啊。”李西被他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
“换东西？”赵西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几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大车上，看到了那些铁锭和布匹，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黑风寨什么时候这么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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