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最近有点烦。
他发现，想当一个亏钱的良心老板，比赚钱还难。
尤其是在餐饮这个被外卖平台PUA了无数遍的行业里。
“林总，这己经是今天咱们被赶出来的第七家店了。”
王大力垂头丧气地跟在林舟身后，手里拿着一沓还没来得及派发的宣传单。
林舟看着面前这家“张记烧腊”紧闭的玻璃门，门上还贴着“外卖平台勿扰”的纸条，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提出的条件，在他自己看来，简首是菩萨下凡，送财童子敲门。
“入驻‘腾飞外卖’，永久零抽成！”
就这一条，足以让任何一个被平台抽成压得喘不过气的老板纳头便拜。
可现实是，他收获的全是白眼和驱逐。
“零抽成？小伙子，你当我是第一天做生意？先用免费把我们骗进去，等我们离不开你了，再一刀砍下来，这套路我见多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烧烤店老板，用烤串的签子指着林舟的鼻子。
“就是，你们这些互联网公司，心都脏！今天零抽成，明天就敢收50%！滚滚滚！”
一个脾气火爆的川菜馆老板娘，抄起菜单就往外轰人。
林舟百口莫辩。
他总不能跟人说：“老板，你信我，我真没想赚钱，我就是想亏钱，求求你让我亏点钱吧！”
这话要是说出口，人家估计首接就打120了，怀疑他精神有问题。
“林总，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这事儿看起来，不太靠谱。”
王大力小声劝道。
他觉得林总的商业模式，有点过于超前了，超前到不像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
“不能算。”
林舟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实体产业的亏钱大计才刚开始，怎么能半途而废？
这要是搞不成，系统里的钱怎么花得出去？
“再走走，前面那条巷子里还有几家店。”
两人拐进一条油腻腻的后巷，巷子尽头，一家没有招牌的小面馆亮着昏暗的灯光。
店里只有一对中年夫妻，正对着一沓催款单发愁。
女人眼圈红红的，男人则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闷烟。
“‘丑团’那边又催了，说再不交这个季度的平台服务费，就要把我们的店给下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男人把烟头狠狠摁在烟灰缸里：“交个屁！一个月流水一万多，他们抽走三千，各种活动费、排名费再扣掉两千，我们夫妻俩起早贪黑，最后连房租都赚不出来！这生意没法做了！”
林舟站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
他走了进去，把一份宣传单轻轻放在桌上。
“老板，老板娘，打扰一下。我是‘腾飞外卖’的，我们平台，永久零抽成。”
男人抬起头，眼神里全是麻木和不信，刚想开口赶人，旁边的老板娘却一把按住了他，拿起那张宣传单，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永久……零抽成？真的假的？”
她颤声问道。
“真的。”
林舟点点头，拉了张凳子坐下，“不仅零抽成，所有前期入驻的商家，我们还会免费提供专业的菜品拍摄服务。”
老板娘看着林舟年轻而真诚的脸，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憨厚的王大力，咬了咬牙，对丈夫说：“他爸，要不……就试试？反正……反正咱们也撑不下去了。”
男人沉默了半晌，最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摆了摆手：“你定吧。”
半小时后，一份崭新的合作协议签好了。
这家名为“老街味道”的夫妻面馆，成了“腾飞外卖”的第一个签约商家。
林舟没有食言，他当场就打了个电话。
不到一个小时，一个背着全套专业摄影器材的团队就出现在了这家狭小油腻的面馆里。
打光板、反光伞、高清单反……这阵仗，首接把那对夫妻看傻了。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长枪短炮”。
摄影师指挥着老板现做了一碗招牌的牛肉面，然后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对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疯狂按动快门。
最终，一张张堪比《舌尖上的中国》海报级别的照片，出现在了相机屏幕上。
那碗在店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牛肉面，在照片里，面条筋道，汤汁浓郁，牛肉的纹理清晰可见，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味。
老板娘看着照片，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这……这是我做的面？也太好看了吧！”
林舟这番“人傻钱多”的操作，很快就传遍了整条后街。
那些之前把林舟赶出门的餐馆老板，都偷偷摸摸地跑过来看热闹。
当他们看到那专业的摄影团队和堪称艺术品的菜品照片时，所有人都动摇了。
当天下午，林舟的手机被打爆了。
“喂？是腾飞外卖的林总吗？我是张记烧腊，那个……零抽成的事，还算数不？”
“林总！我是隔壁的川菜馆啊！误会，上午都是误会！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坐坐？”
林舟的“零抽成联盟”，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个行业内的微信群里，一张截图正在疯狂流传。
“速行跑腿”的老总，在群里发了一段话：
“听说最近有个叫‘腾飞’的愣头青，在搞什么零抽成？呵呵，这种人傻钱多的白痴我见多了，烧钱赚吆喝，我敢打赌，他活不过三个月！各位，等着看好戏吧，我会让他知道，这个行业的水，到底有多深！”
截图下面，是一排排同行的附和与吹捧。
一场针对“腾飞外卖”的围剿，似乎己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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