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西餐厅时，东京的夜己完全降临。“要打车吗？” 严实低头询问，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水珠。
周知知望着街道尽头闪烁的东京铁塔，摇了摇头：“我们走走吧。” 石板路上倒映着五彩斑斓的霓虹，她踩着自己和严实交叠的影子，脸颊开始微微发烫。
这是严实第五次来东京，以往总是机场、酒店、会议室三点一线，连窗外的风景都只是高速掠过的模糊色块。
此刻却不同，身旁的女孩像只小兔子快乐地蹦着，时不时被街边小店的圣诞装饰吸引，指着橱窗里发光的水晶球转头对他笑，发梢扫过他手背，留下若有若无的柑橘香。
“严律师，你看！” 周知知突然拽住他的袖口，指着路边一棵缀满铃铛的圣诞树。银色铃铛在晚风中轻响，她踮脚去够最高处的星星装饰。
严实鬼使神差地伸手托住她的手肘，首到她如愿摘下星星，转头时鼻尖几乎要擦过他的下巴。
东京铁塔的轮廓在视野里愈发清晰，紫色灯光照亮塔身，与漫天灯火交相辉映。
周知知仰头望着这座庞然大物，睫毛在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原来从下面看这么壮观。” 她的声音被晚风吹散，严实却听得真切。
他忽然发现，自己以前总是忙着眺望塔顶的风景，却从未像此刻这般，认真感受过漫步的惬意。
电梯载着他们缓缓上升，失重感让周知知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严实低头看着那只覆在袖口上的手，白皙纤细，指尖还残留着甜品的甜香。
观景台上，东京的夜景如星河般铺展在脚下，他望着周知知被霓虹映亮的侧脸，突然希望电梯上升的时间能再慢一点，再慢一点。
观景台的玻璃幕墙外，东京的万家灯火如流淌的银河，车流织成的光带。
周知知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呼出的白雾在窗面晕开，“好像踩在星星上。”
突然，夜空传来沉闷的轰鸣。第一朵烟花在铁塔斜上方炸开，金红色的火星如雨坠落，将周知知的瞳孔染成琉璃色。
她惊呼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温热的胸膛。严实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指尖隔着外套触到她急促的心跳，与远处接连绽放的烟花节奏重合。
“小心。” 他的声音混着烟花的爆裂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周知知仰头看他，睫毛上还沾着方才的雾气，烟花的光在她眼底碎成万千星辰。
这一刻，铁塔的霓虹、城市的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剩彼此交叠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巨大的爱心烟花在夜空中燃烧，游客们纷纷举起手机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
周知知被人群挤得踉跄，严实顺势将她护在身前，下巴几乎要碰到她发顶。
柑橘香混着烟花的硝烟味钻进鼻腔，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喧闹。
东京铁塔的电梯缓缓降下，寒意裹挟着细碎的雪花扑面而来。周知知推开旋转门的瞬间，像只轻盈的小鹿跃入雪幕。
她穿着蓬松的纯白羽绒服，红色围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暮色里划出一抹鲜艳的色彩。
“严实，快看！” 她仰起脸，睫毛上很快落满晶莹的雪花，帽子边缘缀着的绒球也沾上了雪粒。
纤细的手指伸到空中，试图接住那些转瞬即逝的精灵，“雪变得好大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雀跃，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小小的云团。
严实站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黑色大衣在风中扬起衣角。他看着周知知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身影，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美得不可思议。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与飘落的雪花交织成一幅动态的画，红色围巾和纯白羽绒在雪中格外醒目，恍惚间，她真的像个坠入人间的天使。
“小心别滑倒。” 他快步上前，伸手想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身体，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手臂时停住。
周知知回头看他，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盛着整个东京的星光，“一点都不冷，你看！” 她抓起一把雪，却又在掌心融化，只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严实跟着周知知走向电车站台，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背影上。她偶尔转身朝他笑，围巾上的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雪花落在她发间，转瞬又消失不见。
这一刻的悸动，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两人心底泛起层层涟漪。
多年后，当周知知翻看旧照片里东京的雪景，或是严实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柑橘香，都会想起这个雪夜 。那个穿着白羽绒服的女孩，和自己慌乱又克制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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