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混合着血水,顺着林渊新生的阎罗骨缝隙流淌,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牵扯着体内撕裂般的剧痛。
他像一头被剥了皮的野兽,在望川河西岸的废墟泥泞中贴地疾掠。
身后,残龙那混合着痛苦与滔天暴怒的嘶吼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层层雨幕,狠狠砸在他的意识深处,每一次吼叫都让体内本就混乱不堪的能量乱流更加狂暴一分。
视线被雨水和血污模糊,左眼的饕餮之瞳沉寂如死灰,只有右眼勉强分辨着方向。
西城贫民窟,那片由无数歪斜棚屋、污浊窄巷构成的庞大阴影,在雨夜中如同巨兽匍匐的巢穴,散发着绝望、混乱又诡异的生机。那里污秽的气息冲天,足以掩盖他阎罗骨初成、本源受损所逸散出的微弱而特异的能量波动。
更重要的是,地脉火种虽被吞噬,但贫民窟下方盘根错节的废弃矿道和排污暗渠深处,极可能还残留着微弱的地脉余温——那是他此刻唯一可能找到的、能暂时镇压体内“毒火”与“龙煞”冲突的“锚点”。
“嗬…嗬…”每一次蹬地发力,都伴随着阎罗骨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呻吟。那些新生的、布满玄奥暗金魔纹的骨骼上,裂纹如同蛛网蔓延。
体内更是战场:地脉火种狂暴的余烬(毒火)与冥煞龙气的阴寒污染(龙煞)如同两条狂暴的恶蛟,在狭窄的经脉河床中疯狂撕咬冲撞,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湮灭性的破坏,又被混沌魔纹残存的本能勉强约束、吞噬、转化,化作更加混乱的毁灭性能量,冲击着本就濒临崩溃的躯体。
他冲入贫民窟边缘。刺鼻的混合气味瞬间取代了雨水的土腥——腐烂的食物、劣质油脂燃烧的焦糊、排泄物的恶臭、廉价草药的苦涩,还有更深层、更难以言喻的绝望与麻木的气息,如同实质的瘴气扑面而来。
低矮的棚屋如同腐朽的蘑菇,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歪歪扭扭,屋顶的破油毡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狭窄的巷道积满了黑黄色的污水,漂浮着令人作呕的垃圾。
几个蜷缩在漏雨棚屋下、衣不蔽体的流民被这深夜闯入的“东西”惊动。借着远处巡天星槎残余的微弱灵光。
他们看清了:一个几乎不形的“东西”,身上覆盖着暗金与黑红交织、不断明灭闪烁的诡异骨甲(阎罗骨),骨甲缝隙间是焦黑翻卷的血肉,左眼处是一个渗人的、仿佛被烧熔的深坑。
他踉跄着,每一步都在泥水中留下一个散发着微弱高温、蒸腾起丝丝白气的脚印,脚印边缘的污水迅速变得粘稠、焦黑。
“鬼…鬼啊!”一个枯瘦的老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连滚带爬地缩进棚屋深处。
“是…是妖魔!吃人的妖魔!”几个半大孩子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哭喊着西散奔逃。
一个靠在墙角、眼神麻木、似乎只剩一口气的中年汉子,浑浊的眼珠动了动,看着林渊身上那不断明灭、仿佛蕴藏着毁灭与吞噬本源的暗金魔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竟带着一丝病态的、近乎崇拜的狂热。
林渊无视了这些蝼蚁。他的感知如同绷紧的弦,在剧痛和混乱中竭力延伸。阎罗骨对能量的本能渴求,如同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嗅到了水汽的微芒。
他猛地转向一条更窄、更深的巷子,那里弥漫的恶臭最为浓烈,源头是一个塌陷了大半、被垃圾和污水半掩的废弃排污口。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硫磺和岩石气息的温热,正从黑洞洞的入口深处顽强地透出!
就是这里!
他毫不犹豫,如同归巢的野兽,一头扎进了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暗洞口。粘稠冰冷的污水瞬间淹没到腰际,腐烂的垃圾和不知名的秽物黏附在骨甲上。
但这污秽的泥潭,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庇护所。他强忍着令人作呕的窒息感,凭借着那丝微弱的地脉余温指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手脚并用地向深处爬去。
身后,贫民窟边缘传来的骚动和惊恐哭喊,以及更远处,望川河方向那令人心悸的龙吼,都被厚重的污水和岩壁隔绝,变得沉闷而遥远。
不知爬了多久,污水渐深,通道变得宽敞了些许。前方,黑暗中传来微弱的水流声,空气也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反而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带着尘埃味的干燥暖意。那丝地脉余温变得清晰了一点。
林渊靠在一处相对干燥、布满湿滑苔藓的岩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刀片。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岩壁滑坐进冰冷的污水中。
阎罗骨的魔纹黯淡到了极点,裂纹处渗出粘稠的、带着暗金光泽的血,混入污浊的水里。体内,“毒火”与“龙煞”失去了外部威胁的压制,彻底失控。
灼热与阴寒两种极端力量在经脉中疯狂对冲,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和淬毒的冰锥在体内穿刺、爆炸!
“呃啊——!”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撞在岩壁上又反弹回来,更添凄厉。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新生的骨甲与岩壁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浮沉,濒临溃散的边缘。
混沌魔纹如同风中残烛,本能地汲取着污水中驳杂的秽气、岩壁微弱的土元,甚至是他自身逸散的生命精元,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平衡,不让这两股毁灭性的力量彻底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林浩…不能白死…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一点火星,在意识即将沉沦的黑暗中顽强闪烁。
他挣扎着,集中起涣散的精神,不再试图强行控制那两股狂暴的力量,而是引导着混沌魔纹残存的本能,将它们引向一处——那布满裂纹、作为阎罗骨核心的胸椎!
魔纹亮起,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既然无法调和,那就用这具新生的、融合了吞噬规则的阎罗骨,作为最后的熔炉和战场。
将“毒火”与“龙煞”强行禁锢在骨骼的牢笼中,用骨骼本身去承受、去磨砺、去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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