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牢的寒意,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无孔不入地扎进林渊的骨髓。
污浊腥臭的黑水淹没至胸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穿透肩胛骨和琵琶骨的粗大寒铁链,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那寒铁散发的阴寒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顽固地压制着任何试图凝聚的真气,不断侵蚀着本就残破的生机。
林渊的头颅低垂,散乱湿透的黑发紧贴着苍白的脸颊,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身体在冰冷和剧痛中无意识地微微颤抖,每一次颤抖都让寒铁链发出沉重而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地牢深处回荡,如同垂死野兽的呜咽。
看守地牢的,是两名轮换的执法堂精锐。他们站在距离牢门稍远的干燥石阶上,裹着厚厚的棉袍,依旧被渗入骨髓的寒气冻得脸色发青。
他们看向黑水牢中的那道身影时,眼神里早己没有了最初的轻蔑,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林魁长老的惨状,王教头那条彻底废掉、最后不得不齐肩斩断的手臂…如同最恐怖的梦魇,烙印在每个执法堂弟子的心头。
那个浸泡在黑水里的“废物”,在他们眼中,己然成了比厉鬼更可怕的存在。
没人敢靠近牢门三丈之内,送饭也只是用长杆将冰冷的、散发着馊味的硬饼远远推入牢房,任其漂浮在黑水上。
“妈的,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一个年轻些的守卫搓着手,低声抱怨,眼睛却死死盯着黑水牢的方向,仿佛怕那垂着头的身影突然暴起。
“少废话!看紧点!大长老下了死命令,这九幽恶鬼绝不能出事…至少在年祭之前!”年长的守卫压低声音,眼中带着忧虑。
“听说大长老的伤…越来越重了,昨夜又咳了血…”
“年祭…还有七天…”年轻守卫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想到了什么。
这林家最重要的祭典,似乎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黑水牢内
林渊的意识,如同冰封深渊下涌动的暗流,无比清醒,也无比冰冷。
身体的痛苦是真实的,寒铁链的压制也是真实的。
但这具被抽骨断脉、又被九幽重塑的躯壳,对痛苦的忍耐早己超越极限。
每一次寒铁阴气的侵蚀,每一次黑水腐败气息的刺激,都如同最残酷的磨刀石,反复打磨着他新生的伪脉和那颗深藏丹田的混沌种子。
《九幽毒经》的奥义在心间流淌。石室中爆发的“腐心瘴”效果显著,但消耗也巨大。
此刻身处绝境,资源匮乏,他需要更精妙、更隐蔽、更持久的毒术。
他的意念沉入体内,引导着那微弱的、源自混沌种子的奇异力量,艰难地对抗着寒铁阴气的压制,如同在冻土中顽强钻出的毒藤。
一丝丝精纯的九幽死气,混合着从周围环境中汲取的、因林魁惨死和王教头断臂而产生的浓郁怨煞之气,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导至指尖。
指尖浸泡在冰冷的黑水中,微微颤动。
一缕比发丝更细、颜色近乎与黑水融为一体的灰暗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虫,悄无声息地从他指尖渗出。
这气息并非首接攻击,而是带着一种极其隐晦的腐蚀与同化之力。
它缓慢地、耐心地附着在穿透他肩胛骨的寒铁链上。
坚硬的、能压制真气的寒铁,在这缕气息的持续侵蚀下,表面竟开始出现极其细微、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灰色锈斑。
锈斑之下,一丝丝微弱的、属于林渊的九幽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悄然渗透进去,试图在寒铁内部那冰冷的死寂中,烙印下属于“九幽”的活性印记。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痛苦的过程。
每一次气息的侵蚀,都如同将灵魂撕下一小片融入寒铁。
但林渊毫不在意。他在淬炼毒术,也在尝试…炼化这禁锢他的枷锁。
哪怕只能炼化一丝,在关键时刻,也可能是生与死的区别。
同时,他的另一部分心神,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时刻感应着林震山体内的那颗幽蓝色蛊卵。
大长老院落,静室内
浓重的药味也无法掩盖那股若有似无的、源自心脉深处的腐败气息。
林震山躺在软榻上,脸色蜡黄中透着一股诡异的灰败,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短短几日,竟似苍老了十岁。
他胸口缠着的绷带,渗出黑黄色的脓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蜷缩起来,咳出的不再是血沫,而是粘稠的、带着黑色絮状物的脓血。
每一次咳嗽,心口都传来被无数虫蚁啃噬般的剧痛和麻痒,让他恨不得将胸膛撕开。
“大长老!”侍奉的医师和心腹长老脸色煞白,束手无策。
所有珍贵的丹药灌下去,都如同石沉大海,甚至…那蛊卵似乎能吞噬药力,滋养自身,让侵蚀更加猛烈!
“玉…玉埙…”林震山痛苦地喘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床头柜上一个锦盒。那是他耗费巨大代价,从皇都一位神秘商人手中购得的古玉埙,据说是前朝宫廷旧物,温养心神。
自从得到它,每当心口剧痛难忍时,将其握在手中,竟能稍稍缓解那钻心的麻痒和蚀骨的寒意,带来一丝诡异的平静。
一个心腹长老连忙打开锦盒,取出那枚通体莹白、刻着模糊兽纹的古朴玉埙,小心地放入林震山颤抖的手中。
玉埙入手温润微凉。
林震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将埙口凑近唇边,却无力吹奏,只是贪婪地汲取着那玉质中透出的、让他心神稍安的凉意。
说来也怪,那玉埙的凉意似乎真的能压制心口的躁动和蚀骨的麻痒,让他剧痛的喘息稍稍平复,意识也陷入一种半昏沉的、诡异的宁静之中。
他浑浊的眼中,映着玉埙上那模糊的兽纹,仿佛看到一只狰狞的巨口,正对着他无声咆哮。
意识模糊间,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
这玉埙…或许真能镇住那九幽的诅咒?甚至…反制?
无人看到,在林震山紧握玉埙、心神稍懈的刹那,他心脉附近那颗幽蓝色的蛊卵,其明灭的节奏,似乎与玉埙散发出的微不可察的波动,产生了某种极其隐晦的…共振?
那蛊卵汲取生命力的速度,在共振中,悄然加快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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