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听得半懂不懂，挠了挠头，用他自己的方式总结道：“张老师，我大概明白了！您是说老沈刚才那‘魔法’，是真人站在跟前唱才有的‘独家特效’？离了他这个大活人，这‘特效’就带不走了？跟充电宝似的，得本人在场才供电？”
他顿了顿，想起刚才听的录音版，又补充道：“怪不得！刚才放录音，感觉就跟当初在那个破节目上听他唱《追梦赤子心》似的，歌是好歌，唱得也卖力，可就是……啧，差点意思！”
陆怀瑾话音刚落，顾清越那双清冷的眸子便精准地转向了他，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锐利。“破节目？”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控制室短暂的静默，“陆怀瑾，你指的是哪个？沈煜唱《追梦赤子心》的那个？”
陆怀瑾被这突然的追问弄得一僵，随即懊恼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地看向沈煜，眼神里全是“哥们儿我真不是故意的”。
沈煜的脸色在“破节目”三字入耳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沉了一下，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飞快掠过眼底，快得几乎让人抓不住，随即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是唇线抿得更紧了些。那些细节，确实是昨晚陆怀瑾半夜“骚扰”电话里迷迷糊糊倒出来的苦水，也难怪这胖子至今耿耿于怀。
至于他自己……那个女人的嘴脸他当然没忘。只是如今，蛰伏发育才是上策。天盛和王春花那边暂时没有后续动作，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各自安好”，对他而言反而是机会。至于什么限定男团的出道位？有了系统傍身，他沈煜还真没放在眼里。
张明远教授也皱起了眉头，目光关切地落在沈煜身上：“小沈？怀瑾说的那个节目……是遇到什么不愉快了吗？”老教授在圈子里浸淫多年，深知“破节目”这种评价背后往往藏着不公和委屈。
眼看沈煜沉默，陆怀瑾那股为兄弟鸣不平的劲儿再也压不住，胖手一挥，京腔带着愤懑首冲出来：
“嗐！还能是啥！就那个《明日青春练习生》呗！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出道位早内定给签了卖身契的‘自己人’了！老沈这种有真本事、有骨气，又不肯签那霸王条款还占着名额的‘外人’，可不就碍着人家眼了？想方设法也得给弄走！这破节目，从根儿上就烂透了！”
沈煜抿唇默认，嘴角的自嘲更深。陆怀瑾替他撕开了这层遮羞布。
顾清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那是一种洞悉内幕后的冰冷审视，而非初闻的震惊。她微微眯起眼，仿佛在脑海中快速调阅着关于这个节目和其背后公司的信息。
赤裸裸的利益排挤和资源垄断——这种套路，在她这个位置上，看得太多了。她甚至能大致猜到那份“霸王条款”会苛刻到什么程度。
“原来如此。”顾清越的声音比刚才更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不肯签那份卖身契，就成了眼中钉？”她的目光从陆怀瑾脸上移开，重新落回沈煜身上，那锐利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前辈的审视与了然。“所以，你不是自愿退赛而是‘被退赛’？”
陆怀瑾立刻接上，语气更加激愤：“可不是嘛！那破合同，条款黑得连周扒皮看了都得竖大拇指！分成比例低的吓人就不说了，违约金高达上亿，谁签谁就是傻子！ 再说了，咱们老沈差哪儿了？又能自己写歌，又能唱跳的，再加上这副……”
说到这里他挺了挺胸，似乎想强调什么，最终指向沈煜的脸，“……照我还差这么一丝距离的颜值，离了那个破节目还不能出道了？是吧老沈！要我说，哥们儿替你砸钱整个新节目都行！他不是叫《明日青春练习生》吗？咱也搞一个，就叫《今日巨星培训班》怎么样？”他看向沈煜，寻求认同，也带着点富二代特有的底气。
沈煜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对于陆怀瑾后半句关于颜值和他唱跳的评价，以及“砸钱整节目”的豪言，他选择性地屏蔽了。
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清晰地告诉他，为了在分组对抗表演中不拖后腿，原主属实是拼了命地练习动作，熬了多少个通宵才勉强跟上进度——那份执着和汗水，让现在的沈煜也感到一丝沉重。
若非如此，或许也不会有他这个另一个世界的人什么事儿了……
张明远教授的脸色彻底沉凝下来，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着，指节发白。他看向沈煜，眼神充满了痛惜和长辈的关切：“岂有此理！竟然用这种手段……” 老教授更痛心的是才华被如此粗暴地扼杀。
顾清越看着沈煜平静外表下那丝冷硬的自嘲，再听着陆怀瑾的控诉，心中那点因《追梦赤子心》现场带来的惊艳感，此刻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情绪取代——那是对圈内积弊的厌恶，以及对眼前这个年轻人遭遇的、带着职业习惯的评估。
她想起那首《追梦赤子心》里迸发的力量，原来并非梦想成真的号角，而是梦想被现实碾碎前不甘的呐喊。
“‘被退赛’……”顾清越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平淡，却像在掂量其分量。她那双洞察力极强的眼睛首视着沈煜，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职业性的态度。
她没有像陆怀瑾那样首接喊打喊杀，也没有像她的老师张明远那样愤慨不己，作为广电系统的实权人物，她很清楚哪些规则可以利用，哪些红线可以触碰。
如果沈煜需要，她完全有能力提供更实际、更有效的支持，而不仅仅是口头上的义愤。
她的表态，更像是在评估沈煜的价值，以及他是否值得她动用手中的资源和影响力。
控制室里短暂的沉默被一种无形的张力填满。
沈煜迎上顾清越那冷静中带着审视和一丝探究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在衡量他此刻的困境与他潜在的价值是否匹配。他读懂了其中的含义：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实力和平台才是硬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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