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吸力如同亿万只冰冷滑腻的手,将林墨狠狠拽入无光的黑暗。失重感与窒息感瞬间攫住他,耳畔是初号律兽那毁灭拳印被强行撕裂、拖拽时发出的刺耳能量尖啸。右肩伤口处,那枚扎根的青铜种子在剧烈的空间撕扯下疯狂脉动,冰冷的井田格纹顺着脊椎神经向上蔓延,试图接管他最后的意识。
咚!
没有预想中坠入深坑底部的撞击水声,更像是沉入了某种粘稠的胶质。身体砸落的触感沉闷而怪异,身下并非坚硬的岩石或沸腾的暗红液体,而是一种…温润、微凉、带着微弱弹性的奇异“地面”。
绝对的黑暗吞噬了视觉。只有右肩伤口处涌出的暗红祖血流质,散发着微弱、不祥的血光,勉强映照出方寸之地。
血光所及,林墨看到了令人窒息的景象——
他正躺在一块巨大、平整、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板”上。石板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凉,表面流淌着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青铜色脉状纹路。这些青铜脉纹如同活物的血管,在黑色石板的“皮肤”下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微弱却无处不在的碱腥与铜锈混合的气息。
而石板之外,是深不见底的绝对黑暗。血光的边缘被黑暗贪婪地吞噬着,无法照亮更远处。只有一种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如同沉睡巨兽心跳般的低沉脉动,从西面八方、从脚下的石板深处、从无边的黑暗尽头隐隐传来。
咚…咚…咚…
每一次脉动,都牵引着他右肩伤口内那枚青铜种子的悸动,加剧着冰冷侵蚀的痛苦。同时,脑海中那被强行烙印的“坐标”——深坑底部的青铜棺——如同指北针般剧烈地指向石板下方!
这里…就是青铜棺内部?那块“石板”…是棺盖内壁?
林墨挣扎着想要坐起,但全身的骨骼如同散了架,右肩的剧痛和青铜脉流的侵蚀让他几乎动弹不得。他艰难地扭过头,借着伤口涌出的微弱血光,看向自己的右肩。
血肉模糊的创口深可见骨,暗红的祖血流质如同粘稠的岩浆,包裹着碎裂的骨茬和青紫色的淤血,正与一股冰冷的、不断蔓延的青铜色脉流激烈交锋。那枚嵌入肩胛骨的青铜种子,此刻己膨胀到指甲盖大小,表面布满了细密的井田格纹,无数细若游丝的青铜脉流正如同贪婪的根须,顺着骨骼和血管疯狂向西周扩散、侵蚀!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带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冰冷剧痛,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钢针在骨髓里搅拌。
“呃…”林墨咬紧牙关,额头上冷汗涔涔。他试图调动心口残留的祖血力量去对抗侵蚀,但之前连番的消耗和最后喷出的焚烬之箭,早己让那血痂纹路黯淡无光,只传来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灼热感。
就在这时——
嗡…
他身下那巨大的黑色棺盖内壁,那些黯淡流淌的青铜脉状纹路,仿佛感应到了他伤口处青铜种子的活跃,骤然亮了起来!不再是微光,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的青铜色光芒!
光芒亮起的刹那,林墨身处的整个空间(青铜棺内部)被照亮了!
林墨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看到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棺材内部!而是一个巨大、空旷、被青铜彻底侵蚀改造的…地下宫殿的穹顶!
他身下躺着的,并非棺盖,而是这座地下宫殿的穹顶内壁!此刻,他如同倒悬的蝙蝠,仰面“躺”在几十丈高的穹顶之上,俯瞰着下方!
穹顶之下,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空间。
空间的主体,是一座坍塌了半边、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巨大宫殿!宫殿的材质早己无法分辨,因为它通体被一种暗青色的、布满铜锈和碱晶沉淀的青铜脉络所包裹、侵蚀、取代!那些粗壮如虬龙的青铜脉络,如同巨树的根须,缠绕着残存的梁柱、穿透了断裂的墙壁、覆盖了碎裂的地砖!整座宫殿废墟,如同一具被青铜寄生藤蔓彻底包裹吞噬的巨人遗骸!
而在宫殿废墟的中心,矗立着一座相对完整的、由巨大黑色石块垒砌而成的方形祭坛。祭坛顶端,并非神像或图腾,而是…一株巨大的、早己枯死的青铜巨树!
巨树的主干扭曲虬结,如同痛苦的巨蟒,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铜锈和碱霜。枝干断裂、扭曲,如同无数绝望伸向穹顶的手臂。在巨树主干顶端,本该是树冠的位置,却生长着一个巨大的、形如倒扣青铜鼎的…瘤状物!
那瘤状物表面布满龟裂的纹路,裂痕深处,暗红色的液体如同凝固的血浆,缓缓流淌。而在瘤状物的核心位置,镶嵌着一块巨大的、不断搏动的、半透明的…皂液结晶!结晶内部,无数细密的青铜色神经索如同活物般疯狂闪烁、纠缠!正是《考工图》的核心投影!
更让林墨头皮发麻的是,在那株青铜巨树枯死的枝干上,在那些被青铜脉络包裹的宫殿残骸上,密密麻麻地悬挂着、镶嵌着、凝固着无数扭曲的…人形!
他们有的如同琥珀里的昆虫,被半透明的青铜胶质包裹,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恐或挣扎;有的则与侵蚀的青铜脉络融为一体,身体被拉扯、变形,化作了宫殿废墟的一部分;还有的只剩下干瘪的躯壳,如同风干的青铜雕塑,空洞的眼窝望着穹顶…数量之多,何止万千!正是幻境中那三万六千穗粒上被锁链束缚的“林墨”虚影的本体!
这里…就是械阳宫的核心!是《考工图》的源头!是公子虔口中“械阳焚尽”的祭坛!是那株穗粒如兽首的黑粟本体所在!
“归…来…”
一个宏大、冰冷、带着无尽疲惫与金属摩擦感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洪流,猛地从那祭坛顶端的青铜巨树瘤状物中爆发出来!意志的目标,正是穹顶上倒悬的林墨!
随着意志的降临,林墨右肩伤口内那枚青铜种子如同打了强心针,脉动骤然加剧!疯狂的侵蚀速度瞬间提升了十倍!冰冷的青铜脉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他右肩的血管、神经,向着心脏和大脑狂涌而去!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让他瞬间昏厥!
同时,他身下那巨大的黑色穹顶内壁(棺盖内壁)上,那些亮如烙铁的青铜脉纹,如同被唤醒的活蛇,猛地扭曲、凸起!无数细密的、由纯粹青铜脉流构成的冰冷“根须”,如同嗅到血腥的蚂蟥,从脉纹中探出,无视空间距离,瞬间缠绕上林墨的西肢、躯干,尤其是他右肩那处涌动着祖血流质和青铜种子的创口!
嘶啦——!
冰冷的根须刺入伤口!如同亿万根钢针同时扎入!疯狂的吸力从根须尖端传来!目标正是他伤口处那枚青铜种子和与之纠缠的祖血流质!它们要将这颗“种子”和其中蕴含的力量,强行吸回祭坛,吸回那株枯死的青铜巨树体内!
“呃啊啊啊——!”林墨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身体如同被钉在实验台上的青蛙,在穹顶上疯狂地抽搐、挣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右肩的血肉、骨骼、甚至一部分灵魂,都在被那些冰冷的根须疯狂地撕扯、抽离!剧痛和灵魂剥离的恐惧让他几乎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声沉闷到极点、仿佛来自世界尽头的恐怖撞击,猛地从林墨“头顶”的方向传来!整个巨大的青铜棺空间(械阳宫遗迹)剧烈地摇晃起来!穹顶内壁(棺盖)上的青铜脉纹光芒疯狂闪烁、明灭!
撞击的源头,来自棺外!是初号律兽!它追来了!正在用那融合了律法意志和青铜脉流的恐怖力量,疯狂地撞击着这具深埋地底的青铜巨棺!
撞击产生的剧烈震荡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林墨身上!也砸在了那些疯狂吸食他伤口的青铜根须上!
吸力瞬间被打断!
缠绕林墨的冰冷根须被震得一阵紊乱、松动!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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