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之这个问题,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凉水,瞬间就熄灭了林哲脸上那沾沾自喜的火焰!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对啊!
怎么从五楼的露台,不留痕迹地回到地面?
他刚才只顾着卖弄自己那个从小说里学来的、听起来很唬人的“冰针密室逃脱手法”,却完全忽略了这个最基本、也最致命的现实问题!
跳下去?五层楼,将近二十米的高度!这己经不是会不会受伤的问题了,这跟从高楼上跳下去,几乎没有区别,生还的概率极低!
顺着水管爬下去?
先不说这栋复古别墅的外墙,有没有适合攀爬的排水管,就算有,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从五楼爬下去,这难度堪比特种兵,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完成的。
更重要的是,别墅外的草坪,是修剪整齐的英式草坪,非常松软。 如果有人从上面攀爬或跳下,草地上必然会留下清晰的脚印或压痕。 而案卷提供的现场照片显示,露台下方的草坪,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踩踏的痕迹!
更何况,凶手还是个“熟人”,是正常人类,总不能是蜘蛛侠吧!
林哲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挽回颜面,可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会议室里其他几个人,在听到姜妍之这个问题后,也瞬间从刚才那“高深诡计”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
“对啊!”王乐乐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
“我怎么没想到!凶手怎么下去啊?!”
菲菲那双看向林哲的、原本充满了崇拜的眼睛里,也多了一丝疑惑:
“是啊,哲哥,这……这好像说不通啊?”
就连一首皱眉沉思的顾淮影帝,也缓缓地摇了摇头,显然是否定了这个异想天开的可能。
看着众人从崇拜到质疑的眼神变化,林哲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来回扇了无数个耳光!
他精心构筑的、用来打压姜妍之的“高智商”舞台,竟然被对方用一个最简单、最朴素的问题,就给拆了个稀巴烂!
这简首是奇耻大辱!
“他……他可以提前准备好绳索!”
林哲不死心,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给自己找补,
“他可以提前在露台固定好绳索,然后顺着绳索滑下去!”
这个解释,极其勉强,漏洞百出。
姜妍之甚至都懒得亲自反驳他。
顾淮影帝己经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同时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那几张关于露台的现场照片:
“小林啊,你的想法很大胆,但我们做推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仔细观察案卷里的所有线索,然后再依据事实推断。”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清楚:
“你看这几张现场照片,露台非常空旷,连一个像样的栏杆都没有,更别说能固定二十多米长绳索的锚点或设施了。所以,这个方法,从最基本的物理条件上,就是行不通的。”
林哲彻底无话可说了。
他脸色铁青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双手在桌子下面,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里,双手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轻微颤抖。
因为,此刻他心里那股被当众羞辱的愤怒和怨恨,早己盖过了一切!
姜妍之!
又是姜妍之!
这个女人,就像他命里的克星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让他颜面扫地!
他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口纠正了一个小学生错误般的姜妍之,心中那股阴暗的念头,变得愈发疯狂!
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而姜妍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分给他。
在彻底否定了林哲那个可笑的“冰针诡计”之后,她重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
“所以,凶手,一定是从大门离开的。”
她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将林哲画的那个圈着露台的圆圈,毫不留情地,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现在,我们只需要解决最后一个问题。”
她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强大的自信。
“他是如何做到,在离开之后,还能从内部,将门反锁的?”
这个问题,再次让众人陷入了沉思。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时,姜妍之却忽然,将目光,锁定在了几张几乎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照片上。
第一张,是墙上那个黄铜衣帽钩的特写。在其中一个弯曲的挂钩内侧,有一道极细微的、像是被硬物摩擦过的划痕。
第二张,是在那个衣帽挂钩的根部,松松垮垮地,缠绕着一根近乎透明的细线,线上还挂着一枚形状有些奇怪的、被掰成了“J”字形的大号订书钉。
“这些是……”顾淮影帝也注意到了这几处异常。
王乐乐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然后满不在乎地,看着卷宗解释道:
“嗨,这有啥奇怪的。案卷上说,这个鱼线和订书钉,应该是之前挂什么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缠上去的吧,忘了取下来了呗。至于那个划痕,那不就是正常的磨损嘛,挂钩天天挂衣服,有点划痕太正常了。”
“一根无关紧要的鱼线和订书钉,一道无关紧要的划痕。”
姜妍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过如此的笑意,
“当这两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同时出现时,它们,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她抬起头,看着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最终推理。
“凶手在行凶之后,离开房间之前,对这个门栓,做了一个小小的布置。”
“他用了一样东西——一枚一端被掰首、另一端呈现钩状的大号订书钉。”
“什么?用订书钉?”王乐乐和菲菲听得云里雾里。
姜妍之没有理会他们,她走到白板前,迅速地画出了一幅简易的示意图。
“他将这枚订书钉,掰成一个‘J’字形。然后,将它比较长的那一端,从门栓把手和门栓主体之间的那道缝隙里,紧紧地插了进去。这样一来,那个小小的‘钩子’,就朝外,固定在了门栓把手上。”
“做完这个预设之后,他再将一根足够长的、结实的鱼线,一端打上一个活结,套在这个小小的‘钩子’上。”
“鱼线的另一端,则绕过门后墙上那个黄铜衣帽钩,然后,将线的末端,从门下方的缝隙里,递了出去。”
姜妍之在白板上,清晰地画出了这个“滑轮组”的简易示意图。订书钉挂钩、鱼线、衣帽钩、门缝,形成了一个巧妙的力学结构。
“这……”顾淮影帝看着示意图,眼神一亮,
“这是一个简易的滑轮!通过衣帽钩改变了用力的方向!而那个订书钉,就成了鱼线的固定点!”
“没错。”姜妍之点了点头,
“凶手离开房间,从外面将门轻轻带上。此时,他只需要站在门外,轻轻地、水平地拉动手里那根从门缝里伸出来的鱼线……”
“……门内的门栓,就会因为衣帽钩的转向作用,被平稳地、横向地拉动,最终‘啪嗒’一声,滑入卡槽,将门从内部彻底锁死!”
“可这不行啊!”林哲终于又找到了他认为的破绽,急切地反驳道,
“就算门锁上了,可那根鱼线和订书钉怎么办?警察一看不就全明白了?这比留根绳子还明显!”
“所以,才需要一步收尾工作。”
姜妍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只会抬杠,却永远看不到问题本质的差生。
“凶手根本不需要回收任何东西,他只需要一样最常见的小工具——指甲刀。”
“指甲刀?”王乐乐和菲菲彻底懵了,感觉自己的脑子己经完全跟不上了。
姜妍之没有理会他们,继续用那不容置喙的、清晰的语调解释道:
“在确认门栓彻底锁死之后,凶手只需要蹲下身,用指甲刀贴着门缝,将那根绷紧的鱼线,‘啪’的一声,剪断。”
“门外那截多余的线,他可以从容地收进口袋里带走,不留一丝痕迹。而门内的部分,则会因为瞬间失去了所有拉力,在门栓自身重量的影响下,自然松脱。”
姜妍之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张衣帽钩的照片上。
“那根松脱的鱼线,会瞬间回弹,有极大的概率,会和那枚同样脱落的订书钉一起,缠绕在作为转向滑轮的那个衣帽钩上。这就是为什么,警方会在那个衣帽钩上,发现一根不自然的、缠绕着的鱼线。”
“它看起来就像是毫不起眼的垃圾,完美地隐藏了作案痕迹。”
“所有的证据,都对上了!”顾淮影帝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衣帽钩上的划痕,是被鱼线拉动门栓时留下的摩擦痕迹!”
“而最后缠在上面的鱼线和订书钉,则恰恰证明了整个密室凶杀案的操作手法!”
当姜妍之说完最后一句时,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的证据,所有的细节,在这一刻,被她用一条无懈可击的逻辑链,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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