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舆论的爆炸，并未在姜妍之心中掀起一丝波澜。她迈开脚步，不急不缓地重新走回舞台中央。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笃、笃、笃，每一下，都像是踩在程欣怡与姜峰紧绷的神经上。
她在程欣怡面前站定，用一种近乎天真好奇的语气，轻轻开口：
“妈，你说……我爸上个月在工地上干活，从两米高的架子上摔了下来，脾脏破裂，内脏出血？”
程欣怡心头一跳，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对！没错！”
“哦……”姜妍之点了点头，又问，
“还有……你说我为了给自己治病，拒绝支付那五十万的手术费，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是！你就是这么说的！你这个不孝女！”
程欣怡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
姜妍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妈，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我想再跟你确认一遍，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你的意思是，我，姜妍之，因为舍不得五十万，就对我亲生父亲的生死，置之不理。对吗？”
事己至此，程欣怡己无退路。她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对！就是这样！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为了钱，连亲爹的命都不要！”
后台，华姐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成了！姜妍之疯了！她竟然不反驳，反而主动引导程欣怡把话说死！这是自寻死路！
就在全网都以为姜妍之己经走投无路时，她终于收起了那令人心悸的笑容。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冰冷如霜，缓缓转向那个还在捂着胸口、卖力咳嗽的父亲——姜峰。
“爸。”她轻轻喊了一声。
还在“表演”的姜峰身体一僵，迎上了一双看透一切的冰冷眼眸。
“你说你在工地上摔伤了，很严重。那能不能请你告诉全国观众，你是在哪个工地干活？公司叫什么名字？或者，你老板叫什么名字？”
姜峰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工地？公司？老板？他早就辞了工作，整天游手好闲，这一切都是程欣怡临时编的！
程欣怡见状，立刻抢着回答：“他……他就是个打零工的！给私人老板干活！哪有什么公司！”
“哦？是吗？”
姜妍之点了点头，话锋一转，
“既然伤得那么重，脾脏破裂，内脏出血，那一定有医院的诊断报告吧？”
她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妈，那就请你，把那份价值五十万手术费的诊断报告，拿出来，给全国观众看一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对啊！诊断报告呢！
程欣怡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上哪去弄诊断报告？！情急之下，她只能继续撒泼：
“报告……报告在家里！我们走得急，忘了拿了！”
“忘了拿？没关系。”
姜妍之微微一笑，“李凡老师，麻烦你借我一部手机，我们现场连线医院。就问问他们，上个月有没有收治过一个叫姜峰的病人，脾脏破裂，内脏出血。医院的系统可是有全部患者记录的，去没去过，一问便知。”
这几句话，像几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程欣怡和姜峰的脸上！程欣怡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不！不用了！”
程欣怡终于从极度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她像个疯子一样冲到台前，语无伦次地大喊：
“我们不查了！我……我想起来了！我们去的是社区的小诊所！对！是小诊所！那种地方没有记录的！”
【哈哈哈哈！脾脏破裂去小诊所？你他妈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花呗吗？】
【图穷匕见了！这家人彻底疯了！为了讹钱脸都不要了！】
弹幕里，嘲讽和鄙夷的言论如潮水般涌来。姜妍之看着眼前还在做垂死挣扎的女人，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妈，”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令人心头发颤的寒意，
“你不用再编了。因为，你说的没错。我爸上个月，确实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跟我要钱。”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她竟然承认了？！
“那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我，说他病了，很重，急需用钱。”姜妍之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也确实，没有给他。”
演播厅里再次炸开了锅！
“因为……”姜妍之顿了顿，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物，缓缓扫过姜峰那张因心虚而僵硬的脸，
“在他说自己脾脏破裂，急需五十万救命的时候……”
她的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我清楚地听到了，电话那头，麻将机洗牌的声音。”
一个脾脏破裂、奄奄一息的人，身边怎么会有麻将机洗牌的声音？！
程欣怡的脸在一瞬间血色褪尽，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她想起来了！上个月，姜峰确实因为输光了钱，动了心思，想用生病当借口从姜妍之那里再骗点钱来翻本！当时，他就坐在麻将馆里！
“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程欣怡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可她的声音己经带上了无法掩饰的颤音。
“我胡说？”
姜妍之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她连多余的口舌都懒得浪费，只是给了台下的苏瑾一个平静的眼神。苏瑾立刻心领神会，迈步上前，将一部手机郑重地递了上来。
姜妍之接过手机，当着所有镜头的面，从容地解锁，之后不疾不徐地说道：
“接下来，我想请全国观众一起来听一段，我和我‘亲爱的’母亲，不久前的一段对话录音。”
一声轻响，打破了演播厅里死一般的寂静。程欣怡的心在那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录音！她竟然录音了！
【程欣怡（尖锐的声音）：“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愿意帮你弟弟背这个贷款是吗？！我辛辛苦苦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让你去签个字而己，你就这么不情不愿？”】
录音一上来，就是程欣怡最真实的、毫不掩饰的逼迫！那股子蛮横劲儿，和她在镜头前扮演的柔弱形象，判若两人！
【姜妍之（带着“天真”的语气）：“妈，我不是不情愿。我只是在想，这个贷款合同的借款人写的是我的名字，那以后银行追债，是不是只会找我一个人？”】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想听听，这位“慈母”是如何回答的。
【姜峰（“语重心长”的声音）：“你要理解家里的难处。明浩结婚是头等大事，关系到我们姜家未来的脸面。你作为姐姐，理应站出来，为家里分忧。等明浩的事情办妥了，家里缓过劲来，爸爸和你妈，将来都会加倍补偿你的。”】
“补偿”两个字，引得观众席上一片不屑的嗤笑。
【程欣怡（满脸堆笑）：“妍妍，你爸说得对！等你弟弟结婚了，他和他媳妇都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姜明浩（不耐烦地催促）：“姐，你赶紧答应吧！爸妈都这么说了，你还犹豫什么？难道你真想看着我打光棍吗？”】
一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把“牺牲你，成全我们”的无耻逻辑，演绎得淋漓尽致！
【姜妍之（平静的声音）：“爸，既然是为了家里的脸面，那我觉得，我们姜家也应该为这件事出一份力……我个人出九百万，您和妈把老房子卖了，凑那三百万……您觉得呢？”】
【姜妍之（补充道）：“爸，您是一家之主，总不能让所有的压力，都让我一个女儿家来扛吧？这传出去，对我们姜家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这话一出，全场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说得好！太解气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看看他们怎么回答！这下总不能还说“为了你好”了吧！】
录音，没有让他们失望！程欣怡那瞬间被点燃的、再也顾不上伪装的尖叫声，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程欣怡（尖叫）：“你这丫头是不是疯了？！竟然想让我们卖房子？！”】
【程欣怡（破口大骂）：“那可是我和你爸的养老钱！是我们最后的家底！你竟然打起你爸妈房子的主意了？！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你！”】
当这段录音播放完毕，当程欣怡那副宁愿让女儿背上千万巨债，也不愿动自己养老房分毫的自私嘴脸，被清晰地展现在亿万观众面前时——全场沸腾！
紧接着，是姜峰那被戳穿伪善后，气急败坏的咆哮！
【姜峰（暴怒的声音）：“够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出这个钱，故意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告诉你姜妍之，那套房子是我们的！跟你没关系！而你的钱，就是我们家的！让你拿钱出来，你就必须拿！少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最后，是那句彻底引爆全网怒火的，封建到骨子里的诛心之言！
【姜峰（冰冷生硬）：“你一个女孩子家，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早晚是别人家的人。把钱给明浩，才是真正用在了咱们自家人身上。”】
当这段完整的、充满了威逼利诱、道德绑架、双重标准和无耻嘴脸的录音，一字不差地播放完毕时——
“不是人！！！这一家子都不是人！！！”
观众席上，一个年轻女人再也忍不住，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台上的程欣怡一家，破口大骂！她的怒吼，像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瞬间引爆了全场所有人的怒火！
“滚下去！滚出这里！你们不配为人父母！”
愤怒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从西面八方，狠狠地拍向了舞台中央那三个早己面如死灰的人！程欣怡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录音里自己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又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咒骂，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完了。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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