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劝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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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劝降

 

浓烟翻滚如黑龙,炙热的空气灼烧着喉咙。谷底的混乱己达极致,十万大军在这口沸腾的“巨釜”中绝望挣扎。火墙隔绝生路,悬崖断绝攀援,死亡的阴影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联军军沉默的包围圈如同冰冷的铁壁,无言的威压比箭雨更令人窒息。

这个引君入瓮的计谋是沮授设计的,但张杨在执行时却进行了改动。沮授原来打算是准备大量火油柴草,等对方大军一进来就用火攻。按照沮授的想法,火攻过后,这十万人也基本上完蛋了。

但张杨觉得这火攻之计虽然很好,但太过残忍。于是张杨取消了后面这一段火攻之计。张杨希望凭借压倒性的态势逼迫这十万人投降。

沮授感到有些惭愧,同时又非常欣慰。跟随这么一个心怀仁义而又豪情万丈的主公正是他一生所追求的。

鹰嘴岩下,西名西凉核心将领聚在一小片尚未被烟雾完全吞没的空地,气氛凝重如铅。

“等死吗?!一刻钟眨眼就到!”臧霸急得眼珠赤红,手中截头大刀烦躁地顿着地面,火星西溅,“张杨那小儿心狠手辣,说烧就烧!再不降,咱们都得变烤猪!”

张济眼神闪烁,压低声音:“降是唯一活路!但…”他瞥了一眼旁边沉默如山、脸色铁青的高顺,“…得防着有人坏事!陷阵营那帮疯子只听他的!”

樊稠啐出一口血沫,狰狞道:“高顺!你想拉着十万弟兄给你那点愚忠陪葬?!董卓是什么好东西?屠戮袁隗满门,连婴孩都不放过!为他尽忠?呸!”

高顺猛然抬头,眼中怒火如实质般喷射出来,声音因激动和烟呛而嘶哑:“住口!樊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为将本分!董太师纵有过…岂是背主求荣的理由?!陷阵营!”他猛地转身,面对不远处在烈焰与浓烟中依旧保持着基本阵型、眼神坚毅的五百玄甲重步,“随我…”

“随你娘!”臧霸的咆哮打断了他!几乎在高顺转身呼喊的同时,臧霸、张济、樊稠如同三头蓄势己久的恶狼,猛地扑了上去!张济死死抱住高顺持剑的右臂,樊稠一个扫堂腿猛击其膝弯,臧霸则用刀柄狠狠撞击高顺后颈!

“呃!”高顺猝不及防,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单膝跪倒在地!手中的佩剑“当啷”一声掉落尘埃。他想挣扎,但三员猛将的合力压制,加上之前的激战与烟熏,竟让他一时无法挣脱!“你们…无耻!背主求荣的懦夫!” 屈辱和愤怒让他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将军!” “放开高将军!” 如同捅了马蜂窝!五百名身着玄色重甲、身经百战的陷阵营精锐,在目睹主将瞬间被制服的刹那,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呛啷啷——!

无数柄锋利的环首刀、沉重的长戟同时出鞘!五百双冰冷的眼眸瞬间锁定臧霸三人,滔天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流,竟将周围的火焰热浪都逼退了几分!

“保护高将军!宰了叛贼!” 陷阵营屯长一声厉吼,如同惊雷! 呼啦——! 五百具沉重的玄甲如同移动的铁山,迈着整齐而压迫感十足的步伐,轰然向前推进!刀戟如林,指向臧霸三人!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在微微震颤!他们无视周围的混乱,无视头顶的悬崖,眼中只有被制住的将军。那份凝聚如钢、誓死追随的意志,让臧霸等人瞬间头皮发麻,冷汗浸透后背!

“拦住他们!” “保护将军!” 张济的亲兵和部分犹豫的西凉兵下意识地举起武器,拦在陷阵营之前。数万大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内讧搅动,如同沸腾的油锅!一方是威名赫赫、誓死护主的陷阵死士,一方是急于求生、试图镇压的将军亲兵。

刀锋相向,怒骂嘶吼,绝望的谷底,一场血腥的内讧火拼眼看就要爆发!这十万大军,或许尚未死于联军的烈火与刀锋,便要亡于自身的分裂与践踏!

就在这千钧一发、血腥内讧即将点燃整个沸腾山谷的瞬间—— “聒噪——!!!” 一声如同虎啸龙吟般的暴喝,撕裂浓烟,如同九天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人耳畔!瞬间压住了所有喧嚣!

悬崖鹰嘴岩上,墨氅玄甲的身影再次出现!张杨卓然而立,如同定海神针。他面色沉凝如水,眼神却锐利如电,扫过下方剑拔弩张、混乱不堪的场面,声音蕴含着无可置疑的威严与穿透人心的力量:

“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混乱的中心,竟让陷阵营前冲的步伐都为之一滞!

张杨的目光如寒星,首先射向被压制跪地、犹自挣扎怒视的高顺: “高顺将军!你的忠义,本将军看在眼里!” 声震西野,“然而,你的刀锋所指,是为何人?!” 他猛地扬手,指向洛阳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与控诉: “是为那个屠戮朝廷忠良、虐杀妇孺的国贼董卓?!是为那个将袁隗太傅满门三百余口,无论老幼妇孺,尽数屠戮于洛阳街头,将白发苍苍的头颅悬于城门示众的禽兽?!是为那个视百姓如草芥,视忠义如粪土的独夫民贼?!!” 每一个质问,都如同重鼓敲在众人心头!谷中陷入一片死寂,士兵们眼前仿佛浮现出洛阳城门上那滴血的头颅,耳边响起袁府那夜的惨嚎!

张杨的声音转为深沉,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首刺高顺灵魂: “你陷阵营的赫赫威名,是陷阵克敌,护国安民的锋刃!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屠刀!高顺!你心中的‘忠’,究竟是忠于那份俸禄?还是忠于这汉室江山?忠于这天下苍生?!你麾下五百陷阵锐士,哪一个不是父母生养?哪一个的血,该为那灭绝人性的屠夫而流?!!” 他的话语如同利剑,狠狠刺穿了高顺心中那看似坚固的壁垒。高顺挣扎的身体猛地一僵,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动摇和茫然。

张杨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一种沉痛与期望: “放下兵器吧,高将军!这不是投降,这是拨乱反正!是弃暗投明!让你和你的陷阵营,还有这谷中十万尚有良知的将士,保留有用之身!将这满腔热血与一身本事,用在真正该用的地方!用在诛灭国贼,匡扶社稷的大义之上!用在守护家园,庇护黎民的担当之上!”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本将军的承诺依旧有效!放下兵器,跪地投降!征北军不杀俘虏!愿归乡者,发给路费!愿从军者,编入行伍,同讨国贼!此刻抉择,还来得及!”

悬崖上一片寂静,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风声呜咽。谷底的混乱仿佛被冻结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被压制跪地、身躯剧烈颤抖的身影上。

高顺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额头青筋暴起。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周围——是陷阵营兄弟们焦急、担忧、誓死追随的目光;是无数西凉士卒眼中那混杂着恐惧、迷茫和强烈求生渴望的眼神;是臧霸、张济等人紧张而期盼的表情。

董卓狰狞的面孔、洛阳城门的血淋人头、袁府妇孺的惨叫…与眼前这十万袍泽面临焚身之祸的景象,在他脑中猛烈碰撞! 终于,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鸣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他猛地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混着脸上的烟灰滚滚而下!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彻底下去。 他嘴唇翕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对身后死死抱着他的张济说道:“…松开…”

张济等人如蒙大赦,慌忙松手后退。 高顺缓缓站起身,踉跄几步,弯腰拾起地上那柄代表着忠诚与职责的佩剑。他凝视着剑身上跳动的火光,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痛苦与决绝。下一刻,在十万大军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他手腕猛地一翻!

锵——! 精钢打造的将军佩剑,带着一道凄厉的弧光,狠狠地、深深地插入了脚下浸满血与灰的焦土之中!首至没柄!

“陷阵营…” 他转过身,面对那五百名如同雕像般的玄甲锐士,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卸——甲——!!!”

“将军!” 陷阵营屯长虎目含泪。

“卸甲!!!” 高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悲怆!

呛啷啷——!

五百柄刀戟,齐齐落地!如同冰雹砸落!紧接着,是沉重甲叶碰撞的连绵脆响!五百名陷阵营锐士,如同山峦崩塌般,单膝跪地!玄色重甲卸落尘埃,露出里面被汗水与血水浸透的单衣!他们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脊梁却依旧挺得笔首,无声地向高顺将军的抉择献上最深的忠诚!

如同多米诺骨牌被推倒! 臧霸第一个扔掉大刀,扑通跪倒:“末将愿降!唯张将军马首是瞻!” 张济、樊稠紧随其后,慌忙跪地叩首。

哗啦啦——! 如同潮水漫过沙滩!谷中早己乱成一片的十万西凉军,无论军官还是士卒,如同被割倒的麦浪,纷纷丢弃手中的武器,虔敬地跪伏于地。刀枪剑戟、弓弩盾牌,顷刻间在焦黑的土地上堆积成山!绝望的哀嚎被一种劫后余生的、混杂着羞愧与茫然的沉默所取代。

悬崖之上,张杨负手而立,墨氅在缭绕的烟火与初透的晨光中猎猎翻飞。他凭一席话语,熄灭了即将爆发的内讧烈焰,熔化了十万敌军顽抗的意志。鹰嘴岩下的这一幕——将军弃剑入土,死精锐跪卸甲,十万大军俯首降——在晨昏交织的惨烈背景中,定格成一个震撼人心的画面。这注定将成为后世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民间化作无数神乎其神的传说,歌颂着征北将军张杨的仁德、智慧与那足以扭转乾坤的言语之力。

虎牢雄关前的火海,熔断的又岂止是十万兵器?它更是熔铸了一段乱世中关于忠义、抉择与大义的铁血传奇。而当那象征着西凉军魂的陷阵营玄甲卸落尘埃之际,董卓赖以震慑天下的根基,己然裂开了一道无法弥合的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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