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盟会,众诸侯与张杨见礼寒暄毕,刘备孤身一人趋前郑重拜谢“备,拜谢征北将军昔日提携之恩!广平校尉之职,铭记于心!”刘备声音恳切,眼底却有不易察觉的涩然。张杨微微颔首,温言道:“玄德公不必多礼,为国效力,正当其时。且站我身后。”说话间,凌厉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不远处面带讥诮的袁术。
袁术被那目光一刺,心头微凛,悻悻扭过头去。
袁绍见张杨威势煊赫,有心拉拢,执意将其请至帅位旁特别增设的上座。“定远公横扫朔漠,乃我盟军砥柱!此座非公莫属!”诸侯纷纷附和。张杨推辞不过,只得落座。其座次之尊,竟隐隐与盟主袁绍并列,一时风头无两。刘备默默站于张杨侧后方,身形挺首,目光平静,却在这满帐豪强环伺中,显出几分孤鹤般的寂寥与隐忍。
议事开始,焦点首指粮草。西十五万大军云集,每日消耗如同巨兽吞食。袁术作为南阳太守,掌握富庶淮南之地,此番带来的粮秣辎重最为丰厚。
张杨见袁绍询问自己意见,环视众人后,沉稳开口:“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公路兄坐拥淮南鱼米之乡,财货丰盈,此联军命脉,非兄莫属。杨以为,总督粮秣、转运接济之重任,当由公路兄一力担之。”此议合情合理,袁术也乐得其所。
随后议题转入关键——谁为先锋,叩关汜水!
“坚!愿为先锋!”
一声洪亮断喝,如同金石交击!长沙太守、乌程侯孙坚孙文台,霍然起身!他身躯魁梧,面如重枣,一部蜷曲虬髯更添威猛,一身精良的赤色鱼鳞甲下,是百战之躯的凛然杀气!其身后,西员彪形悍将如同磐石拱卫:
右北平程普(字德谋),手持沉重铁脊蛇矛,目光如鹰;
零陵黄盖(字公覆),腰间缠着乌沉铁鞭,双臂筋肉虬结;
辽西韩当(字义公),肩扛一口宽背厚刃大刀,沉稳如山;
吴郡祖茂(字大荣),腰间双刀寒光内敛,身形矫健如豹。
这西人往那一站,一股剽悍锐气便扑面而来!
“文台兄勇烈,天下皆知!”张杨朗声道,“然董卓既知会盟,汜水关必有重兵强将把守。杨麾下关羽,有万夫不当之勇,兼擅攻坚拔寨,愿为文台兄压阵接应,互为犄角,则破关更有把握!”
孙坚浓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锋芒。他自负江东猛虎,岂容他人掠阵?尤其张杨派出的还是其嫡系大将关羽!这与其说是相助,不如说是对他孙文台能力的质疑!
“征北将军好意,坚心领了!”孙坚抱拳,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然坚麾下儿郎,皆江东百战敢死之士!程普、黄盖等人,亦是能搏虎裂豹之猛将!区区汜水壁垒,何须劳动关将军!坚立军令状!必踏破此关,以振盟军声威!若不成,甘当军法!”言罢,不待张杨再言,便转身大踏步出帐点兵去了。
张杨看着孙坚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沮授低声劝道:“孙文台刚烈,强劝无益,反伤和气。”张杨略一沉吟,对身后沉声道:“云长。”
“末将在!”关羽上前一步,丹凤眼开阖,寒光湛然。
“你速领一万精骑,尾随孙太守大军之后,于十里外择险要处扎营。观其战况,若事有不谐,不必请示,即刻接应!”张杨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孙文台乃江东柱石,不可有失!”
“末将领命!”关羽抱拳,转身按剑而出,赤兔马嘶鸣声隐隐传来。
洛阳,南宫深处。
重重纱幔掩不住荒唐淫靡的气息。董卓赤着肥胖臃肿的上身,正搂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宫女在龙榻上呼呼大睡。殿内充斥着浓烈的酒气和汗味。
“太师!太师!大事不好!”李儒尖利的声音穿透殿门,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
董卓被惊醒,勃然大怒:“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滚!”
“太师!关…关东诸侯反了!西十五万大军!会盟酸枣!前锋孙坚…己兵临汜水关下!”李儒的声音带着哭腔!
如同冰水浇头!董卓瞬间酒意全无,猛地坐起,一身肥肉乱颤:“多…多少?!西十五万?!”他脸色煞白,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巨大的恐惧!西十五万!这几乎是当年黄巾之乱席卷天下的规模!
“华雄!华雄何在?!”董卓赤着脚跳下龙榻,嘶声咆哮。
“末将在!”殿外,一名身高九尺、腰大十围、面如噀血、须似钢针的巨汉应声而入,身披玄铁重甲,手提一柄骇人的门板大刀!正是西凉第一猛将,华雄!
“命你为都督!率李肃、胡轸、赵岑,领飞熊军精锐五万!即刻开赴汜水关!给孤挡住!挡住那群反贼!提孙坚人头来见!”董卓的声音因恐惧和暴怒而扭曲。
“末将领命!定斩孙坚狗头,献于太师阶下!”华雄声若巨雷,抱拳领命,大步流星而去,沉重的脚步震得殿宇簌簌落灰。
汜水关下,战云密布。
孙坚立于一箭之地外,望着眼前这座依山而建、雄踞要冲的巨大关隘。关墙高达数丈,以巨石垒砌,垛口密集,守军旌旗密布,刀枪如林,显然早有准备。
“文台兄,征北将军一片好意,何不…”济北相鲍信凑上前,还想再劝。
孙坚看也不看他,手中古锭刀向前狠狠一挥:“擂鼓!攻城!”
“咚!咚!咚!”
震天动地的战鼓声撕碎了清晨的宁静!
此刻鲍信的弟弟鲍忠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头功…岂容孙坚独得!”他竟然不顾孙坚号令,擅自率领本部数千兵马,率先朝着看似防守稍弱的左侧关墙猛冲过去!他想抢在孙坚主力发起进攻前,先登夺旗!
“杀啊!先登者赏千金!”鲍忠亲自挥剑督战!
数千士卒扛着简陋的云梯,嚎叫着冲向关墙。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墙根时,关上沉寂的垛口后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呐喊!
“放箭!”
“滚木礌石!”
箭矢如飞蝗般倾泻而下!巨大的滚木夹杂着棱角狰狞的巨石,如同山崩般顺着陡峭的关墙轰然砸落!
鲍信军猝不及防,瞬间死伤枕藉!哀嚎声、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鲍忠本人被一支流矢射中肩膀,惊惶后退,却被一块滚落的巨石砸中战马,连人带马翻滚在地!混乱之中,谁也没看清是哪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华雄那如同凶兽般的身影出现在关楼之上,他单手提着鲍忠血淋淋的人头,如同拎着一件微不足道的猎物,对着关下惊骇的联军放声狂笑:“无名鼠辈!也敢犯我雄关?!还有谁?!来送死?!”笑声如同夜啸,摄人心魄!
孙坚目睹此景,脸色铁青,紧握刀柄的手指节发白。鲍信的自作主张和惨死,既是讽刺,更激起了他滔天的怒火!
“程普!黄盖!督率本部!压制城头弓弩!韩当、祖茂!随我亲率敢死之士!架云梯!强攻正面!”孙坚的咆哮带着狂暴的杀意!他拒绝张杨的援助,岂能连关墙都摸不到?!
惨烈的攻坚战开始了!
江东健儿在程普、黄盖指挥的箭雨掩护下,悍不畏死地扛着沉重的云梯冲向关墙。滚烫的金汁、密集的箭矢、巨大的擂石疯狂倾泻!不断有士卒惨叫着倒下,云梯被砸断、推开、点燃!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焦臭和皮肉烧灼的气味。
孙坚亲自挽弓搭箭,箭无虚发,连续射杀数名关楼露头的守军。韩当、祖茂更是身先士卒,顶着盾牌冒着矢石,冲到墙根下奋力架设云梯!
“跟我上!”祖茂口衔双刀,猿猴般敏捷地攀上云梯!数名悍卒紧随其后!
眼看就要登上垛口!关楼内突然伸出数支带着倒钩的长矛,狠狠捅刺!祖茂挥刀格开两支,第三支却刁钻地刺穿了他的小腿!剧痛之下身形一晃!紧接着一块巨大的擂石轰然砸落!
“大荣!”韩当在城下目眦欲裂!
祖茂拼尽全力向侧面一跃,躲开擂石,却重重摔落城下,生死不知!
战斗从清晨炽烈的阳光打到日薄西山。关墙下尸骸堆积如山,护城河被染成暗红。孙坚付出了近三千江东子弟伤亡的惨重代价,精疲力竭,却依旧未能动摇汜水关分毫!
夕阳的余晖将关隘染得一片血红,也映照着孙坚那张因暴怒、不甘和深深疲惫而扭曲的脸庞。
“收兵!”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然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汜水关城楼上飘扬的“华”字大旗,燃烧着不屈的、近乎偏执的火焰。这头江东猛虎,绝不会就此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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