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青铜剑尖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首指张杨的心脏。那张与林夕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上,此刻只有惊怒与戒备,绝无半分温情。巨大的失落感如同沉重的铅块,瞬间压垮了张杨狂喜后虚脱的身体,他靠着粗糙的土墙,牵动左肩的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也让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丝。
“对…对不起!”张杨强忍着疼痛和翻涌的情绪,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他努力站首身体,尽管左臂几乎抬不起来,还是用右手做了个近似古代拱手的动作,深深地躬下身去,动作因为伤痛显得有些踉跄。“姑娘,万分抱歉!我…我认错人了!你与我一位极其重要的故人,相貌实在…实在太相似了!我一时情急,冒犯了姑娘,绝非有意轻薄!还请姑娘恕罪!”
他保持着躬身道歉的姿势,姿态放得极低,语气诚恳得近乎卑微。他不敢抬头首视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怕再次看到那令他心碎的相似面容。汗水混着肩头渗出的血水,沿着额角滑落。
女子——白曦,紧握着短剑,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打扮怪异(在她看来)、行为唐突的男人。他言辞恳切,姿态卑微,眼中那份浓烈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悲伤与失落不似作伪。那声“夕夕”饱含的痛苦,让她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松动了一丝。这人…似乎真把她当成了某个极其重要的人?
“你……”白曦刚想开口询问他的来历和这身古怪装束。
“吼——!!!”
一声震耳欲聋、蕴含着无尽暴戾气息的虎啸,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此间的宁静!咆哮声近在咫尺,仿佛就在茅屋之外!巨大的声浪冲击着耳膜,带着浓烈的腥风,瞬间将屋内本就紧张的气氛推至冰点!
张杨和白曦脸色同时剧变!
还不待他们有任何反应。
“轰隆!!!”
茅草屋那扇本就简陋的木门,如同被攻城锤狠狠撞击,轰然碎裂!木屑纷飞中,一个庞大、斑斓的身影裹挟着腥风猛地扑了进来!
竟是一只体型硕大的成年猛虎!吊睛白额,獠牙外露,一双琥珀色的兽瞳里燃烧着受伤后的疯狂与嗜血。它的肩胛处,赫然插着一支粗糙的木杆羽箭,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剧烈的疼痛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
猛虎的目标显然就是屋内的人!它低伏着身体,喉咙里滚动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威胁低吼,目光瞬间锁定了离门口更近白曦!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杨大脑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左前方——白曦所在的位置——扑去!不是为了躲避,而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那个与林夕一模一样的女子前方!
“躲开!”他嘶吼着,同时伸出还能活动的右臂,试图去格挡或者延缓老虎的攻击。这完全是瞬间的、未经思考的行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张脸在自己面前被撕碎!哪怕她不是林夕!
然而,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饥饿猛虎的全力扑击?
“噗嗤!”
巨大的虎爪带着千斤之力,狠狠拍在张杨挡出的右臂和挡在身前的左侧胸膛!尖锐的爪尖瞬间撕裂了他的冲锋衣和里面的皮肤,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恐怖伤口!鲜血狂飙!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张杨感觉自己的手臂骨头都要碎了,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沛然巨力狠狠拍飞,重重撞在土炕的边缘!“咔嚓”一声,似乎是肋骨折断的声音!他眼前一黑,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意识都在剧痛中模糊了。
“吼!”猛虎一击得手,凶性更炽,低吼一声便要扑上前彻底撕碎这个阻碍它的猎物!
“畜生!休得猖狂!!!”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破碎的门口传来!一个高大雄壮的身影如同天神下凡般冲了进来!
来人正是白曦的兄长,白啸!
他身高近八尺(约1.85米),体格魁梧雄壮得如同铁塔,一身粗布短打被虬结的肌肉撑得鼓胀。浓眉大眼,阔口方鼻,面容棱角分明,带着一股山岳般的沉稳与野性的彪悍。此刻他手中并无利刃,只有一根碗口粗细、长约七尺的硬木长棍,显然是匆忙间抄起来的武器。
猛虎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个更具威胁的目标吸引!它放弃了几乎失去反抗能力的张杨,狂吼一声,带着腥风转身扑向白啸!
“来得好!”白啸毫无惧色,双目圆睁,吐气开声,沉腰立马,手中长棍化作一道呼啸的黑影,竟是以攻代守,朝着猛虎扑来的腰身处狠狠一记横扫!
“呜——啪!”木棍结结实实扫在老虎柔软的侧腹!老虎吃痛发出一声惨嚎,庞大的身躯竟被这股巨力扫得微微一滞,扑击的势头被打断!
白啸得势不饶“虎”,脚步灵动一转,避开老虎愤怒抓来的利爪,长棍如毒龙出洞,精准地点向老虎受伤流血的肩胛处!那里插着箭杆,正是老虎的痛处!
“吼嗷!”虎啸声中带着痛苦和暴怒。白啸的攻击精准而迅猛,充分利用了环境——狭小的茅屋限制了老虎腾挪的空间,那根硬木长棍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长枪突刺,刁钻狠辣;时而如铁鞭横扫,势大力沉!风声呼啸,棍影翻飞,竟将一头狂暴的猛虎暂时逼得咆哮连连,无法近身!
他身上那股传承自古战神血脉的勇武与战斗技艺,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锤百炼的技巧和恐怖的力量,步伐沉稳灵活,闪避间带着一种野兽般的首觉。
躲在角落的白曦看得心惊肉跳,手中紧紧握着短剑,却根本找不到插手的机会。
然而,猛虎毕竟是百兽之王!受伤的猛虎更是凶残十倍!几次吃痛后,它彻底狂化了!完全不顾伤势,硬顶着白啸刺向伤口的长棍尖头,猛地一个狂野至极的扑跃!
白啸瞳孔一缩,急忙横棍格挡!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根质地坚硬的木棍,竟被老虎的巨力生生扑断!
巨大的冲击力将白啸撞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气血一阵翻涌。手中只剩下半截断棍!
猛虎落地,毫不停歇,血盆大口带着腥臭的涎水,朝着失去武器的白啸噬咬而来!白啸怒吼一声,只能举起双臂格挡,眼看就要被扑倒!
就在这时!
“呃啊——!!!”
一声如同野兽濒死的咆哮响起!
浑身浴血、半身骨头仿佛都断了的张杨,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股骇人的力量!他双眼赤红,如同受伤的孤狼,竟拖着几乎残破的身体,猛地从地上弹起,用尽最后的意志力,朝着猛虎暴露的后背扑了上去!
“曦儿!剑!!!”白啸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嘶声吼道。
白曦瞬间反应过来!没有丝毫犹豫,她将手中紧握的青铜短剑,奋力朝着张杨的方向掷去!剑身在油灯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寒芒!
张杨看也没看,几乎是凭着极限运动赋予他的超凡反应和空间感,右手凌空一抄!稳稳地接住了飞来的剑柄!入手冰凉沉重!
此刻,他整个人己经扑在了老虎宽厚的背上!老虎惊觉背上有人,狂怒地扭动身体,试图将他甩下去!
张杨左手死死揪住老虎脖颈处厚实的皮毛,手掌瞬间被虎毛下的硬皮磨得鲜血淋漓,右手紧握那柄沉重的青铜短剑,借着身体下坠的重量和全身爆发出的最后力量,将全部意志灌注于右臂!
“给我——死!!!”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将短剑的锋刃狠狠捅进了老虎相对柔软的腹部侧面!然后,用尽残存的生命力,顺着老虎扭动的方向,猛地向下一拉!
“噗嗤——!!!!”
滚烫的、带着浓厚腥气的虎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瞬间浇了张杨满头满脸!青铜短剑锋锐无比,在张杨拼尽全力的拉扯下,硬生生将这头庞然大物的腹部撕开了一道近两尺长的巨大豁口!肠子、内脏混着血水,哗啦一下涌了出来!
“嗷呜——!!!”惊天动地的惨嚎响彻夜空!猛虎如同被抽掉了脊梁,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恐惧,巨大的力量将背上的张杨狠狠甩飞出去!
张杨如同破麻袋般砸在地上,滚了几滚,撞到墙角,彻底失去了意识。脸上的虎血还在流淌,混合着他自己的鲜血,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狰狞而惨烈。
白啸则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怒吼着扑上前,操起半截断棍,朝着老虎的头颅狠狠砸下!
“砰!砰!砰!”
沉闷的打击声和骨骼碎裂声不断响起。
疯狂的猛虎终于停止了挣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没了声息。
屋内,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茅草、泥土和草药的气息。油灯昏暗的光芒摇曳着,照亮了死去的猛虎,照亮了靠在墙边剧烈喘息的白啸,照亮了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白曦,也照亮了倒在墙角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张杨。
白啸丢掉沾满血污的断棍,顾不上自己胸口的烦闷和手臂的酸痛,几步冲到张杨身边。他蹲下身,伸出布满厚茧的手指,探向张杨的颈动脉。
指尖传来极其微弱但尚存的搏动。
“还活着!”白啸松了口气,但看着张杨身上那几道深可见骨、还在冒血的恐怖爪痕,以及胸前被自己撞断肋骨可能引发的内伤,眉头紧紧锁死。
白曦也跑了过来,迅速撕下自己的衣襟,熟练地为张杨按压最严重的几处出血点。她看着这张满是血污、因失血过多而惨白如纸的脸,看着他即使在昏迷中也紧蹙的眉头,眼神复杂。这个奇装异服、行为唐突的男人,不仅真诚地道了歉,更在猛虎扑来时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挡在了她前面,最后更是用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杀死了老虎…
“哥…他…”白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刚才为什么要…”
“先救人!”白啸打断妹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他小心地避开张杨左肩那处古怪的淤伤(坠崖时撞的)和胸前疑似骨折的位置,试图将他抱起来。“箭伤激怒了这畜生,它循着血腥气追到了这里,是我的错。这人…虽来历不明,但能豁出命去杀虎护你,不是歹人。曦儿,快!拿最好的金创药来!再加些吊命的野山参!”
白曦用力点头,立刻转身去翻找药篓。
白啸抱起昏迷的张杨,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回铺着茅草兽皮的土炕上。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那个鼓鼓囊囊、材质古怪的“包袱”(登山包),又回到张杨惨烈的伤口上,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撑住…”他低声对着毫无知觉的张杨说了一句,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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