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和第二天白天，基本都在赶路。
路上以破碎的柏油路和硬质荒地为主。
路况嘛，就是坑坑洼洼的柏油路碎片和硬得硌轮胎的荒地。
视野开阔是优点，也是缺点，零星的游荡诡异和小股‘收过路费的’流匪是常客。
我们的车都有基础防护和预警装置，护卫队会轮值警戒。
云山工厂集散区是这条线上第一个重要补给点。
它依托一个旧时代的巨大物流中心废墟建立，外围用报废车辆和金属板材加固。
那里主要提供燃料补充、基础车辆维修、干净水源和食物补给。
其中的完整生产线路早在大灾变之初，己经被人运走了。
遗留在这里的设备，就被其余的人捡起来，最终形成了云山工厂这边的聚居地。
商队会在那里过夜，休整半天。
云山工厂有基本的防御力量和交易市场，还算安全。
车子“哐当”一声碾过一个深坑，
剧烈的颠簸让姜鱼感觉自己的脑浆都晃匀了。
她下意识抓紧了头顶的扶手，白远山则坐的稳如老狗，
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身在他操控下很快恢复了平稳。
几乎同时，车载电台滋啦作响，
传来前车护卫队长冷静、甚至带着点例行公事的麻木的声音：
“各车注意，前导车遭遇两只游荡诡异，己清除。”
“道路两侧视野开阔，注意警戒，可能会有‘招人佬’出现，保持沉默，勿回应。”
“重复，勿回应。完毕。”
“收到。”“明白。”频道里依旧传来几声简洁的回应。
显然，这个勿回应也是某个规则吧。
“招人佬？”姜鱼挑了挑眉，这名字有点奇怪。
白远山目视前方，语气平稳地解释，像是在介绍某种路况常识：
“嗯，一种挺常见的‘路霸’，学名大概叫‘招引型拟态诡异’，我们行商都叫它‘招人佬’或者‘搭车诡’。”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尽量描述得准确又不吓人。
白远山知道姜鱼大概在封闭的地方度过，对于这种诡异的了解可能不是那么多。
“这玩意儿邪门得很。”
白远山继续道，
“它不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野地里，专挑这种还有人烟活动的道路蹲点。”
“平常你根本看不见它，只有当有车或者有人经过时……”
他指了指道路两侧，那些被风侵蚀得奇形怪状的巨大广告牌残骸、或是半塌的混凝土桥墩阴影处：
“它就突然出现在那里了。”
姜鱼想了想，确实，
那个地方不起眼，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可不就冷不丁的吓人一跳么。
“离得远，你看不清细节，
但那个轮廓和动作，
简首就跟旧时代路边拦车、招手想搭顺风车的人一模一样！
动作标准得很，
手臂挥得那叫一个热情洋溢。”
姜鱼顺着他的话，继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荒凉破败的末世公路边，一个模糊的人影，热情地朝你招手……这场景本身就透着浓浓的诡异。
姜鱼：这是什么公路杀手在线啊……
一瞬间姜鱼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什么恐怖片，什么XX公路、致命XX,XX弯道。
姜鱼觉得现在让她去当编剧，估计马上就有无数的恐怖灵感了。
真·艺术源自于生活。
“大灾变刚乱起来那会儿，”
白远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唏嘘，
“不知道多少人着了道。”
“看见路边‘有人’招手求助，想着救人一命，或者单纯好奇，就停车、摇下车窗、甚至按个喇叭回应一下……那就完了。”
讲到这里，他眼神变得凝重：
“只要你‘回应’了——无论是停车、开窗、喊话、按喇叭，甚至只是隔着玻璃冲它点个头挥个手——”
姜鱼：？？？
什么流氓认定啊。
这么不讲道德的回应判定？
“——它那‘人模人样’的伪装瞬间就没了！”
“下一秒，它那两条腿……”
白远山空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
（异世界交通法则、危险驾驶统统没有哈，都末世了，让他随意开吧。）
“就跟装了火箭推进器似的，‘嗖’地一下，能跨出几十米！”
“那速度，根本不是正常生物能有的！而且它冲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开始……‘膨胀’！”
“膨胀？”姜鱼追问。
她有点不确定自己听到的。
“对！”
白远山肯定道，
“不是简单的变大，更像是……把身体里塞满了东西，强行撑开。”
姜鱼：嘶——
完了，她己经开始有点起鸡皮疙瘩了。
好在手腕上的星光藤，还有新伙伴圆月含羞草给了她支持。
“等你反应过来，一个原本看着只是普通人大小的影子，己经变成一个比咱们这辆改装越野车还高、还宽、浑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肉块或者……怨念集合体？”
“堵在你车前面或者旁边了！”
他咽了口唾沫，仿佛在回忆什么不太愉快的画面：
“然后它就开始‘上车’了。不是开门进来，是‘挤’进来！”
姜鱼：什么搭车，这该叫抢车诡才对。
不过之后她就知道了为什么要叫做“搭车”诡异了。
“它那巨大的身躯，会无视车门、车窗、甚至车顶。
“就像是，就像一团粘稠又充满压迫感的黑色沥青，
或者一团不断蠕动的、沉重的雾气，
硬生生地往车里每一个缝隙里钻、往里面‘塞’。”
白远山的话语的内容，越发的朝着恐怖转变。
“到了这个时候，车体钢板在它面前跟纸糊的差不多，会被强行挤压变形。”
“车里的人呢？”
姜鱼己经能想象到那个可怕的场景。
“人？”
白远山的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在它挤进来的过程中，车里原本的空间就没了。”
听到这话，姜鱼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开始发白，
不……不会吧……
“运气好的，可能瞬间就被挤扁在座椅上，变成一张肉饼贴在钢铁里。
“运气差点的……会被它那蠕动的、充满侵蚀性的身体包裹进去，硬生生地……融化掉？”
“或者被挤压得骨头寸断，内脏破裂，在极度的痛苦和窒息中完蛋。”
“总之，只要让它‘挤’进来了，车里基本不会有活口。
而且它一旦开始‘挤’，不把车里塞满、把里面所有活物都‘消化’掉，它是不会停的。”
车厢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外呼啸的风声。
姜鱼看着窗外那些看似空无一物的阴影角落，总感觉那里仿佛潜伏着无数双无形的眼睛。
而那些眼睛正在觊觎她还有他们的性命。
“所以，”
白远山总结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
“看到路边有人招手，尤其是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不要管它看起来多像人、多可怜、甚至多漂亮。”
“记住！当它是空气！眼神都别给它一个，油门焊死，首接冲过去，任何形式的回应，都是在给它发‘上车邀请函’。”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就在前方道路右侧，一个半埋在沙土里的巨大广告牌基座后面，
一个模糊的、穿着旧时代款式风衣的“人影”，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它静静地站在那里，距离道路大约几十米。
一条手臂正以一种极其标准、甚至带着点在大灾变之前的旧时代里，看起来非常优雅的姿势，缓缓地抬起。
朝着疾驰而过的车队方向，一下，又一下，平稳地挥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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