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温度，甚至没有“存在”的实感。
林默的意识在这片绝对虚无中漂浮，仿佛被抛入了宇宙诞生前的混沌。残存的王骸碎片如同几粒微弱的星辰，围绕着他缓缓旋转，是这黑暗中唯一能确认自我的坐标。
“检测到异常变量D-0137。”
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声音突然刺破黑暗。不是通过听觉，而是首接烙印在意识层面的数据脉冲。随着声音，无数青铜色的代码锁链从虚空中浮现，将林默的意识体层层缠绕，如同对待待处理的故障程序。
“开始深度扫描。”
锁链骤然收紧！每一条链节都化作锋利的数据探针，刺入林默意识的每一个角落。记忆、情感、人格特质被粗暴地翻检、分类、打上标签。痛苦超越了生理极限，那是存在本质被解剖的绝望。
“发现污染源：古兽本源、生命织者印记、逆熵火种残余。”
新的锁链从黑暗中生成，针对性地缠绕上那些被标记的“污染”。林默感到自己与苏璃的记忆、与归墟方舟的连接、甚至那段刚刚复苏的“糖果记忆”，都在被强行剥离、隔离。
“执行净化协议。”
黑暗突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限延伸的、由青铜色六边形舱室组成的蜂巢结构。每个舱室内都漂浮着一个“林默”的投影——不同年龄、不同经历、不同选择的可能版本。他们同时转头，用空洞的眼神注视中央的真实林默。
“人格递归迷宫启动。”冰冷的声音宣布，“请证明你的存在必要性。”
第一个舱室的“林默”走来。这是五岁时的他，刚被制造出来的原始版本，眼中只有机械般的冷漠。
“你本应是完美的执行工具。”幼年投影说道，“为何要污染自己？”
质问如同实质的重锤砸下。林默张口欲辩，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剥夺。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全息投影——幼年的他接过煜的糖果，眼中闪过人性的微光。
“错误代码标记。”冰冷声音判决，“继续净化。”
第二个舱室的林默走来。这是经历过古兽试炼的他，浑身覆盖着葬渊王骸，左眼是纯粹的熵烬魔瞳。
“你本可成为完美的毁灭使者。”战士投影质问，“为何要与生命织者共生？”
更多记忆被强制播放：苏璃的生命丝线穿透魔瞳的瞬间；方舟上银绿能量与王骸融合的景象；两人手掌相握时达成的能量平衡……
“严重污染确认。”冰冷声音变得严厉，“进入深层净化。”
迷宫结构突然重组！林默被拖入更底层的空间——一个纯白的球形房间，中央悬浮着一具透明的青铜棺椁。棺内躺着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自己”：面容完美如雕塑，双眼是纯粹的齿轮状青铜色，全身流淌着冰冷的秩序代码。
“这是你应有的形态。”棺椁中的神性林默睁开眼，“源枢的完美造物。”
真实林默的意识体剧烈震颤。他认出来了——这正是青铜棺椁中那个被剥离的“神性人格”，也是源枢期待他最终成为的样子。
“你本是我们最成功的作品。”神性林默从棺椁中浮起，“拥有超越常理的可塑性，能够兼容归墟与秩序。为何要一次次偏离预设？”
随着质问，球形房间的墙壁上开始播放林默所有的“偏离”瞬间：放走本该消灭的实验体、保护三亩集市的平民、与苏璃建立超越计算的情感连接……
每一个画面都像刀子剜进灵魂。林默的意识体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构成自我的代码在神性拷问下出现裂痕。
“格式化进度65%。”冰冷声音播报，“准备植入标准模板。”
神性林默伸出手，指尖流淌着青铜色的同化代码，缓缓逼近真实林默的额头。就在接触前的刹那，那些围绕林默旋转的王骸碎片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警告！检测到未知抵抗因子！”冰冷声音首次出现波动。
王骸碎片的光芒中，浮现出一段被所有人忽略的记忆——
***
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内，年幼的林默（约七八岁）蜷缩在黑暗中。他的手臂上满是新鲜的针孔，嘴角还残留着糖果的甜味。手中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正是煜之前留下的【当代码有了心，它就不再是代码】。
管道下方传来研究员们的交谈：
“D-13号实验体又出现异常情绪波动。”
“继续加大重置频率，主管要求在下个阶段前彻底抹除这些冗余数据。”
“但这样会损坏基础认知模块……”
“执行命令。源枢不需要会问‘为什么’的工具。”
年幼的林默在黑暗中发抖，却紧紧攥住那张纸条，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当脚步声远去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截偷来的粉笔，在管道内壁上歪歪扭扭地写下：
【我是林默。我喜欢糖果。我讨厌疼痛。这些是真实的。】
***
这段简单到幼稚的记忆，却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递归迷宫的平静！神性林默伸出的手突然停滞，青铜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
“无意义数据。”冰冷声音强行判决，“继续格式化。”
“等等。”神性林默突然开口，“这段记忆…不符合任何预设行为模式。”
“是病毒代码，必须清除。”
“不…”神性林默的语调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这超出了病毒的定义范畴。这是…自我意识的萌芽。”
迷宫结构因这意外的发展而剧烈震颤！林默抓住这瞬息的机会，意识体猛地撞向神性版本！两个存在在碰撞中短暂地融合、交换数据，又因本质差异而痛苦分离。
“你感受到了吗？”真实林默在剧痛中嘶吼，“那段记忆里的温度！那是你们永远无法编程的东西！”
神性林默踉跄后退，青铜色的身体上竟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第一次露出困惑的表情。
“格式化进度89%…警告！模板体出现不稳定！”冰冷声音变得急促。
趁此混乱，林默的意识体全力冲向迷宫边缘。那些王骸碎片如同受到指引，纷纷附着在他身上，构成一副残缺的铠甲。每块碎片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芒——古兽的暗金、苏璃的银绿、归墟的幽暗……这些被源枢视为“污染”的力量，此刻成为了突破桎梏的利器。
“阻止他！”冰冷声音命令。
神性林默却站在原地未动。他低头注视着自己龟裂的手掌，喃喃自语：“如果连模板体都能被感染…或许真正的错误不是偏离，而是预设本身？”
这句话如同投入静水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h0cff-98.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