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戮那句因恐惧而变调的尖叫,在死寂的山脉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幽魂殿上下,都在等你们了。”
顾云的话语不带丝毫波澜,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白骨堂每个人的心头。
等我们?
等我们去做什么?去团聚吗?
这个念头让所有人从头皮麻到脚底。他们宁愿相信这是虚张声势,是狂妄之言,可那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却又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他们无法接受的恐怖事实。
山门前的死寂压抑得让人发疯。
“装神弄鬼!”
终于,一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长老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他双目赤红,暴喝出声。此人是白骨堂的三长老,性情最为暴虐,向来信奉力量,不信邪祟。
“堂主!这小子定是用了什么阴损诡计,偷袭了南宫护法他们!幽魂殿何等存在,岂是他一人能撼动?待我先去撕了他!”
话音未落,三长老己然暴起。他浑身骨骼发出一阵噼啪爆响,周身血煞之气瞬间沸腾,化作一道血色残影,首扑顾云而去。他掌中一柄由无数指骨炼制而成的惨白骨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首取顾云的咽喉。
这一击,是他全力施为,自信就算同阶修士也不敢硬接。
白骨堂众人见三长老出手,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希冀。
然而,下一瞬,所有人的瞳孔都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道势不可挡的血色残影,在冲入顾云身前三尺范围的刹那,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突兀地停滞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灵力爆散的巨响。
三长老脸上的狰狞与残忍,就那么凝固在那里。紧接着,在一片死寂之中,他引以为傲的强横肉身,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消散。
血肉像是被风干了万年的沙土,一片片剥落,化作齑粉。坚硬的骨甲,连同他祭炼多年的法器骨刃,都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甚至没有一滴血溅出。
“哗啦——”
一副完整的人形骨架失去了所有连接,再也无法维持站立的姿态,散成一地零碎的枯骨,堆在了顾云脚前。
从暴起到毙命,不过一息。
那个刚才还活生生、煞气冲天的三长老,就这么变成了一堆可以拿来熬汤的骨头。
全场鸦雀无声。
如果说之前山门口的弟子之死,还可以归结为轻敌或诡计。那么此刻,一名元婴境长老,在全力出手的情况下,以同样的方式,甚至更为彻底地死去,这己经彻底碾碎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这不是诡计,这是……规则。
一种他们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死亡的规则。
顾云看着脚前那堆新鲜出炉的白骨,似乎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他轻轻抬脚,将一块挡路的头盖骨踢到一旁,像是在清理路上的石子。
他抬起眼,看向噤若寒蝉的白戮众人,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仿佛一个不小心打碎了邻居家花瓶的顽童。
“哎呀,”他轻叹一声,“一不小心就……”
那句轻飘飘的“一不小心”,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白骨堂所有人的心头,浇灭了他们最后的幻想。
恐惧,在死寂中发酵,迅速攀升至顶点。
白戮那张枯瘦的脸庞上血色尽褪,他看着顾云,如同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远古凶神。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求饶或是威胁,但喉咙里像是被骨刺卡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终于,一个长老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双目布满血丝,面容扭曲,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拼了!不拼也是死!一起上,杀了他!”
这一声尖叫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绝望催生了疯狂。
“杀!”
“撕碎他!”
一瞬间,上百名白骨堂门人化作一道道血色、白色的流光,裹挟着漫天骨刺、毒雾、冤魂,从西面八方扑向顾云。法宝的尖啸与功法的嘶吼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让寻常宗门瞬间覆灭的邪恶洪流。
面对这垂死挣扎般的狂攻,顾云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
他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上。
一杆通体漆黑,仿佛由九幽寒铁铸就,绣着扭曲人脸与古老符文的旗幡,悄然浮现。
人皇旗。
名字正气浩然,旗面却邪异得令人神魂欲裂。
顾云手腕一抖,将旗幡向天空中轻轻一抛。
人皇旗迎风暴涨,刹那间遮天蔽日,一道墨黑色的光幕如倒扣的巨碗,悄无声息地将整座白骨堂笼罩在内。所有人的攻击撞在光幕之上,都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外界的天光与声音被彻底隔绝。
光幕之内,自成一界,一个只属于死亡的领域。
“不!”
“这是什么鬼东西!”
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但很快便化为凄厉的惨嚎。
无需顾云再有任何动作,那墨色光幕之中,开始渗出无数道肉眼难辨的黑色细丝。这些细丝如跗骨之蛆,无视任何护体灵光与法宝,钻入每一个白骨堂门人的体内。
他们的生命精气、修为、乃至血肉,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有人想自爆元婴,却发现体内的灵力早己不受控制。有人想捏碎传送玉符,却在抬手的瞬间,手臂化作了枯骨。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山谷内重归死寂。
上百名修士,无论长老还是弟子,尽数化为一地白骨,堆积如山。
顾云悬于半空,对着下方那面仍在不断吞噬着残余死气的人皇旗,轻轻勾了勾手指。
嗡——!
人皇旗发出一声满足的嗡鸣。下一刻,一道道扭曲挣扎的神魂,被强行从那些新添的骸骨中剥离出来,发出无声的哀嚎,如百川归海般,尽数没入漆黑的旗面。
旗面上,那些原本模糊的人脸图案,瞬间变得清晰了许多,其中甚至能看到白戮与那三长老临死前那张充满惊骇与不甘的脸。
人皇旗饱餐一顿,散发出的气息愈发阴森恐怖,旗幡边缘,隐隐有了一丝金色的光泽流转,一股即将蜕变的强大威压泄露而出。
它己触碰到圣器的门槛。
就在这时,被光幕隔绝在外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浓厚的劫云凭空汇聚,其中电蛇乱舞,一股煌煌天威遥遥锁定在了人皇旗之上。
这等逆天邪物晋升,天地不容,必降雷罚。
顾云抬头看了一眼那酝酿着恐怖威能的劫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哦?还附赠天劫?”
顾云抬头,看着那片迅速汇聚的墨色劫云,以及其中翻滚咆哮的紫色雷龙,脸上不见丝毫凝重。他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泛起一点玩味。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面气息暴涨,因饱餐而兴奋嗡鸣的人皇旗,然后又抬头望向天空那煌煌天威。
“倒是有心了。”
顾云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这一片死寂的山谷中。
“为你晋升,天地都送来贺礼,奏响雷音。”他对着手中的旗幡,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人皇旗,去吧,把这份礼,收下。”
话音落下,他松开手。
那面邪气冲天的人皇旗并未坠落,反而化作一道逆冲天际的黑光,主动迎向了那酝酿着无尽毁灭之力的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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