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沪市出发去磐石岛需要坐一周的轮船。
汽笛长鸣，轮船缓缓驶离码头。
苏滟攥着船票挤进了船舱。
下铺的位置早被人占了，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正费力地往行李架上塞包袱，看见她进来，立刻红着脸让座，“同志，你坐这儿吧。”
“谢谢。” 苏滟放下布袋，注意到姑娘袖口磨出的毛边，“你也是去磐石岛？”
“嗯！” 姑娘眼睛亮起来，“我叫林岚，去岛上找我对象，他是三连的班长。你呢？”
“苏滟，去探亲。” 苏滟含糊道。
她摸出个茶叶蛋递给林岚，“吃点东西吧。”
轮船在夜色中破浪前行，一天天过去。
苏滟听着林岚讲岛上的趣事，“磐石岛别看石头多，海里的鱼可肥了！就是淡水少，他们就靠几口井过活。对了，他们团有个医疗站，不过就一个老军医，看病得排队……”
医疗站？
苏滟心中一动，正要细问，突然听见隔壁船舱传来争吵声。
“你这人怎么回事！踩了我的鞋还不道歉？”
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另一个声音低低地道歉，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
苏滟皱眉起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干部服的女人正指着地上的帆布鞋破口大骂，旁边站着个矮小结实的姑娘，手里还拎着个装满草药的竹篓。
“一双鞋而己，你至于吗？” 苏滟冷冷开口。
干部服女人转过身，见是个年轻姑娘，气焰更盛，“关你什么事？乡巴佬就是没素质！”
苏滟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女人锃亮的皮鞋和浆洗得笔挺的裤线。
“看你穿得人模狗样，张嘴就是‘乡巴佬’，不知道现在国家鼓励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劳动人民当家作主吗？”
苏滟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
“你这身行头看着体面，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像裹了泥，到底谁没素质？”
干部服女人被噎得脸色涨红，指着苏滟的鼻子尖声道，“你算哪根葱？敢教训起我来了？我男人是岛上后勤处的干部，信不信让你下不了船！”
“哦？” 苏滟挑眉，视线掠过她胸前别着的 “为人民服务” 徽章，“后勤处干部的家属，就该仗势欺人？这枚徽章别在你身上，不觉得烫得慌？”
周围船舱的人听见动静都探出头来，有几个穿着粗布褂子的汉子皱起眉，“这位同志说话别这么冲，都是去磐石岛讨生活的，和气点好。”
“可不是嘛，人家小姑娘看着也不是故意的。”
干部服女人见众人都向着苏滟，更觉没面子，抬脚就要去踹那矮小结实的姑娘，却被苏滟一把攥住脚踝。
苏滟手上使了巧劲，女人顿时疼得嗷嗷叫，“你放手！反了你了！”
“道歉。”
苏滟眼神冷得像冰，“为你刚才说的‘乡巴佬’三个字，给这位同志道歉。”
矮小结实的姑娘连忙摆手，“同志，算了算了，我不碍事的……”
她袖口沾着泥土，竹篓里的草药散发着清苦气味，一看就是刚从山里采来的。
“不能算。” 苏滟没松劲，“她踩了你鞋子不依不饶，骂了人还想动手，今天这歉必须道。”
干部服女人疼得额角冒汗，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眼神里都带着鄙夷，她终于咬着牙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苏滟这才松了手，女人踉跄着站稳，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捂着脸冲进了自己船舱。
“谢谢你啊同志。” 矮小结实的姑娘红着眼圈，把竹篓往身后藏了藏，“我叫方甜，是去岛上投奔我对象的。”
苏滟帮她把掉在地上的几株艾草捡起来，“苏滟。你会中医？”
春杏摆摆手，蹲下身仔细整理草药，“我只是会认一些草药，我们队上有一个老中医，他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有时候忙不过来。我跟着老中医学认草药，帮着打打下手。”
苏滟看着方甜竹篓里分门别类的草药。
止血的仙鹤草、消炎的蒲公英、治风湿的独活……心里渐渐有了数。
轮船在海浪里颠簸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方甜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
苏滟摸了摸她的额头，拉起她都右手号脉，又按了按她的小腹，沉声问，“是不是经常疼？有没有便血？”
方甜疼得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林岚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啊？船上的医务室只有退烧药！”
苏滟从布袋里翻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她用系统积分兑换的消炎药片和止痛药。
为了不暴露系统，她特意换成了这个年代常见的包装。“先吃两片这个，能缓解疼痛。”
她又让林岚去打热水，“你这是慢性肠炎，以后别吃生冷的东西。”
方甜服了药，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缓过来，拉着苏滟的手感激道，“苏同志，你懂医术？”
“略懂一些。” 苏滟没多说，只是叮嘱，“到了岛上赶紧找军医看看，最好做个详细检查。”
正说着，甲板上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喊，“不好了！有人掉进海里了！”
三人连忙跑到甲板，只见一个穿着海魂衫的年轻士兵正在水里扑腾，离船越来越远。
轮船上的救生员正要放下救生艇，却被一个军官拦住，“浪太大，救生艇下去危险！”
苏滟眼尖，看见士兵的腿上缠着绷带，显然是带伤落水。
她突然想起系统说的 “特殊原因受伤”，心里一动，指着船舷边的救生圈喊道，“把那个扔下去！”
她脱下外套，只穿着红色衬衫和卡其裤，对那军官说，“我会游泳，让我去！”
军官皱眉，“胡闹！这浪头能把人卷走！”
“他腿上有伤，在水里撑不了多久！” 苏滟己经抓住了救生圈，“我是外科医生，就算救上来他伤口感染，我也能处理！”
话音未落，她抱着救生圈纵身跳进了海里。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了她，咸涩的浪花呛进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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