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小院静得像口枯井。
李凡靠在屋檐下，手里把玩着那根怎么看怎么像捡来的枯枝鱼竿。
他刚调整完体内的混沌之力，整个人像是被抽了半条命似的，连呼吸都带着点虚浮。
但他没打算立刻休息。
池塘边的草长疯了，叶子泛着诡异的幽蓝光晕，像是吸收了什么不该吸收的东西。
李凡蹲下去看了眼，心里有点发怵——这玩意儿比昨天又高了一截，快赶上他腰了。
“再这么长下去，怕是要把我院子吞了。”他嘀咕了一句，伸手想掐片叶子下来研究研究。
可指尖刚一触碰，一股热流便顺着皮肤窜进体内，让他忍不住缩回手，心跳都快了几拍。
“……真邪门。”
他站起身，正准备回屋继续翻那本突然显影的秘籍，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韩子墨和柳清瑶那种熟人节奏，也不是萧老那种沉稳有力的步伐。
而是……一种极其轻巧、仿佛踩在棉花上的动静。
李凡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将鱼竿往身后藏了藏，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起池塘边的杂物。
脚步声停在了院门口。
没有敲门，也没有喊话，就是静静地站着，像块石头。
李凡心头一紧，表面上却依旧一副慵懒模样，一边低头收拾破铜烂铁，一边用眼角余光扫向门口。
透过稀疏的篱笆缝，他隐约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那儿。
身形瘦削，穿着一身灰白长袍，衣摆随风轻轻飘动，像个游方道士。
但那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很特别，漆黑如墨，却又仿佛藏着万千星辰，深不见底。
“来者不善啊……”李凡心里暗道。
他不动声色地悄悄放出一丝灵识，想探探对方修为深浅。
结果灵识刚一靠近，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首接反弹回来，震得他脑袋嗡了一声。
“卧槽……”
他赶紧收敛气息，低头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扒拉东西。
这时，门外的人终于开口了。
声音低沉平稳，不带任何情绪波动：“李凡，在吗？”
“在呢。”李凡抬起头，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前辈找我？可我就是个炼气三层的小修士，没什么好聊的吧？”
那人没回答，只是缓缓迈步走进了院子。
动作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上，让人莫名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黄狗趴在地上，耳朵微微后压，尾巴也不摇了，眼神里透出一丝罕见的凝重。
它居然没叫。
李凡心里咯噔一下。
这条狗平时见到谁都要龇牙咧嘴，哪怕是仙帝来了也敢冲上去吠两嗓子。
如今这副模样，说明来人……不简单。
访客走到池塘边，低头看着水面，神情复杂。
“水不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平静，像是在夸一句风景。
但李凡听得出，这话没那么简单。
他站在一旁，不敢贸然接话，只能默默观察着池塘的反应。
池塘表面依旧平静，但在月光下，水面泛起一层淡淡的波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缓慢游动。
访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在水面停留许久，才缓缓抬头看向李凡。
那一瞬间，李凡感觉自己的心都被盯穿了。
“你这院子……倒是清净。”那人又说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但李凡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慨。
“是啊，清净惯了。”李凡干笑一声，“最近王都风声紧，我也就窝在这儿，不想出门。”
访客没接话，只是轻轻点头，随后转身走向院门口。
“等等！”李凡心中一动，赶紧开口，“前辈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吧？”
那人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晦涩难明的光芒。
“也好。”他说。
李凡连忙转身去泡茶，顺手摸出传音玉简，悄悄给萧老传了个讯息。
等他端着粗陶茶碗出来时，访客己经坐在了石凳上，像是早己熟悉这里一般。
李凡递上茶碗，试探性地问：“前辈从哪儿来？”
“远地方。”那人接过茶碗，轻轻吹了口气，“很久以前来过一次，如今故地重游，倒是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您这么说，好像跟我这儿还有渊源？”李凡笑着问。
“或许吧。”那人抿了一口茶，放下碗，缓缓起身，“今日打扰，就此别过。”
说完，他转身朝院门口走去。
李凡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个人跟他的池塘、跟混沌渔具、甚至跟那条金红怪鱼，都有某种联系。
而且……
“他刚才说‘物是人非’的时候……语气不太对劲。”李凡喃喃自语。
他低头看了看池塘，水面依旧泛着诡异的波纹，仿佛在回应刚才那人的到来。
而池塘边的那些野草，此刻叶片上的幽蓝光泽更亮了，像是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李凡叹了口气，收起鱼竿，转身回屋。
他刚推开门，指尖还残留着茶碗边缘的温度，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咔哒——
像是什么东西轻轻碰撞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发现大黄狗不知何时醒了，正趴在他旁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池塘方向。
下一秒，狗爪在地上轻轻刨了两下，扬起一小撮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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