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
离开这些压榨我的人和事!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那个疯狂的念头,像一颗在绝望土壤里破土而出的毒蘑菇,瞬间占据了所有理智的高地。
它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毁灭的、病态的兴奋和解脱感。
我甚至没收拾行李。
只抓起随身的钱包、手机(关机)、充电宝,塞进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像个真正的逃犯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那间谢慕凌“赏赐”的、此刻却如同金丝牢笼的公寓。
没有目的地。
随便买了一张最早发车、去往一个完全陌生、名字都没听过的南方小城的车票。
坐在摇摇晃晃的长途大巴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剪影,感受着车厢里混杂着汗味和泡面气息的空气,一种久违的、粗粝的“自由”感,竟让我眼眶发酸。
去他的王芸!去他的通告!
去他的谢慕凌和他的85%好感度!
老娘不伺候了!
天塌下来,等我睡饱了再说!
那个南方小城,安静得像被世界遗忘。
我找了个便宜的民宿,窗户对着一条种满老榕树的河。
没有手机轰炸,没有行程表催命,我像一滩真正的烂泥,彻底摊平了。
吃了睡,睡了吃,追完了落下一整季的狗血剧。
打游戏打到手指抽筋。
窝在民宿阳台的旧藤椅上,对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和郁郁葱葱的榕树发呆,什么也不想。
咸鱼的快乐,如此朴实无华。
然而,这份偷来的宁静只持续了不到48小时。
虽然我关了机,但民宿有台老旧的公用电话。
第三天清晨,我被老板娘的大嗓门吵醒:“小林!电话!找你的!急得很咧!”
我的心猛地一沉。
找我的?急得很?
除了王芸和公司,还能有谁?!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硬着头皮下楼,接过那油腻腻的话筒。
果然,王芸那气急败坏、带着哭腔的声音像炮弹一样砸了过来:
“林卿卿!我的祖宗啊!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电话关机!人也不见了!你知道我快急疯了吗?!
《职场遇到爱》的导演等了你一早上!
电话打到公司老总那儿了!
还有那些广告商……我的天啊!违约金!形象损失!
卿卿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公司高层震怒!你再不出现,后果不堪设想啊!
算姐求你了,你在哪儿?快回来吧!”
我握着话筒,听着她机关枪似的哭诉和威胁,心里却一片麻木,甚至有点想笑。
震怒?违约金?后果?关我屁事。
我现在只想对着这条河发呆。
“芸姐,” 我声音平静得吓人,“我累了,想休息几天。
让他们都等着吧,或者换人。”
说完,不等她反应,首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暂时清净了。
我以为王芸会继续轰炸,或者报警。但奇怪的是,电话再没响起。
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我心里有点发毛。
公司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王芸背后……可是站着那个手眼通天的谢慕凌!
想到他,想到系统提示的85%好感度和“强烈占有欲倾向”,我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不会……真在找我吧?
【滴!】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追踪能量场!来源:[谢慕凌]!】
【追踪方式:多重路径扫描(交通系统实名记录、移动支付轨迹、区域能量场异常波动监测…)】
【系统干扰启动:释放[信息迷雾]屏障,干扰非指向性扫描……】【
干扰效果:追踪效率降低70%,定位精度模糊化中……】
【备注:目标人物能量场强度过高,干扰存在被突破风险。请宿主保持警惕。】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急促,证实了我的猜想。
谢慕凌真的在找我!而且动用了这么大的能量!
系统居然在帮我干扰?这破系统关键时刻还挺够意思!
但系统的警告也让我心惊肉跳——干扰有被突破的风险!
果然,这份提心吊胆的“自由”在第西天傍晚被彻底终结。
我正盘腿坐在民宿油腻腻的小桌子前,嗦着一碗加辣的螺蛳粉,追着最新的狗血剧,享受着这堕落又快乐的咸鱼时光。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
笃,笃,笃。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民宿老板娘不会这么敲门。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后,透过那窄窄的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风衣,风尘仆仆,却依旧掩不住那份迫人的气场。
是谢慕凌!
他居然……真的找来了?!还这么快?!
我大脑一片空白!他找到我了!
他会怎么对付我这个“逃跑的员工”?
震怒?惩罚?还是……系统说的那种可怕的“占有欲”具现化?
我僵在门后,像被钉住一样,连呼吸都忘了。
门外的谢慕凌似乎知道我在看。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薄薄的门板,精准地落在我惊恐的眼睛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
逃无可逃。
我认命般地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奔赴刑场的悲壮,颤抖着手,拧开了门锁。
门开了。
门外的谢慕凌,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长途奔波的倦意,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
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宽松睡裤,头发乱糟糟地扎着,嘴角可能还沾着螺蛳粉的油渍,手里还捏着半截一次性筷子……活脱脱一个死宅咸鱼现场。
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等待着他雷霆般的怒火。
然而,预想中的震怒并没有降临。
谢慕凌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责备。
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好笑的……无奈?
他微微蹙了下眉,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沉默:
“压力太大?”
我:“……啊?” 我完全懵了。
这开场白……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没等我回答,目光扫过我身后一片狼藉(螺蛳粉盒子、零食袋、摊开的平板)的小房间。
眉头似乎又皱紧了一点,但语气依旧平淡,甚至……有点疲惫?
“给你放两天假。”
他说,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决定,“收拾一下,换个地方。”
我彻底石化了。
放…放假?换地方?
他不抓我回去?不追究我违约?不惩罚我逃跑?!
巨大的荒谬感让我失去了语言能力。
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他带来的陈默“请”上了车,离开了那间廉价的民宿。
车子没有开回那个冰冷的城市,而是开到了附近一个依山傍水的、环境清幽的温泉度假酒店。
谢慕凌似乎真的只是来“度假”的,开了一间带独立小院和私汤的套房。
“这两天,自己待着。”
他把我丢在宽敞舒适的套房里,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别乱跑。”
然后,他就去了隔壁那间更大的套房,似乎真的去休息了。
我站在装修雅致、一尘不染的套房里,看着窗外精致的园林和远处朦胧的山色,感觉像在做梦。
谢慕凌……
他居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了我?
还给我放假?他是吃错药了?
还是系统那个85%的好感度真的在起作用?
不管了!有假放,环境还这么好!
咸鱼的天堂啊!我立刻扑向那看起来就无比柔软的大床,决定把这两天的“恩赐”躺到极致!
然而,咸鱼的快乐只持续了半天。
傍晚,陈默一脸凝重地敲开了我的房门:“林小姐,谢总好像……发烧了。”
发烧?
我跟着陈默去了隔壁套房。
谢慕凌靠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闭着眼睛,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有些粗重。
他脱掉了风衣,只穿着衬衫,领口微敞,平日里那股迫人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罕见的、带着病气的脆弱感。
私人医生刚走,留下了药,嘱咐多休息多喝水。
陈默看着我,眼神带着恳求:
“林小姐,谢总这边……需要人看着点,按时吃药,量体温。公司那边有紧急事务需要我立刻回去处理,最快也要明晚才能赶回来。
您看……”
我:
“……” 我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资本家给的“假期”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沙发上那个烧得迷迷糊糊、眉头紧锁的男人,再看看陈默那张写满“拜托了”的脸,我认命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找到我,没把我绑回去,还给了个环境这么好的地方“放假”……
虽然这假放得有点诡异。
而且,他现在这病恹恹的样子……确实有点……可怜?
“行吧行吧。”
我摆摆手,咸鱼也有基本的良心,“我看着,你忙去吧。”
陈默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走了。
套房内,只剩下我和沙发上那个发烧的资本家。
我认命地拿起体温枪,对着他额头“滴”了一下。
39度2!好家伙!
“喂,吃药了。” 我倒了水,把医生开的药片递到他嘴边。
谢慕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带着高烧特有的迷茫。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药,居然很配合地张嘴,就着我的手把药吞了下去,喝了几口水。
整个过程温顺得……不像他。
吃完药,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百无聊赖。
照顾病人?这活儿真不适合咸鱼。
还好,这套房设施齐全。
我拿出我的平板,插上耳机,调低音量,开始愉快地追我的剧,打我的游戏。
饿了就叫客房服务送吃的,渴了就喝水。
谢慕凌睡得还算安稳,偶尔会无意识地蹙眉。
每次他发出声音,我就暂停追剧或游戏,过去探探他额头的温度,或者给他掖掖被角。
他的额头滚烫,皮肤因为发烧而显得异常干燥。
有那么一两次,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触碰,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我的手心,像个寻求安慰的大型猫科动物。
这微小的、无意识的依赖举动,让我心里某个角落,莫名其妙地软了一下。
原来……不可一世的谢慕凌,生病的时候,也挺……普通的?
两天时间,在追剧、游戏、投喂退烧药和偶尔探探资本家额头的循环中,飞快地过去了。
谢慕凌的烧在第二天下午就退得差不多了,人也清醒了很多。
虽然还有些虚弱,但那股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气场又隐隐回来了。
这两天,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沉默的默契。
他醒了就安静地靠在沙发上看文件(陈默远程送来的),或者闭目养神。
我则窝在旁边的沙发里,沉浸在我的娱乐世界里,互不打扰。
只有在他需要吃药或者喝水时,我才像个尽职的护工一样过去。
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也没有尴尬的对话。
仿佛之前我的“逃跑”和他在民宿门口的“堵截”,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
傍晚,夕阳的金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
谢慕凌放下手中的平板,目光投向窝在沙发里、正戴着耳机打游戏打得入迷的我。
我感觉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抬眼看去。
他靠在沙发背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己经恢复了深邃和平静。
夕阳的光线柔和了他过于凌厉的轮廓,让他看起来……竟有几分难得的温和。
“这两天,” 他开口,声音因为病后还有些低哑,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谢了。”
我愣了一下,有点不适应他这么……客气?
刚想说“不客气,应该的”(毕竟吃住都是你的)。
他却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陈默明早来接我们回去。新戏的剧本,回去好好看。”
刚刚因为两天平和相处而升起的一点点松弛感,瞬间被这句话击得粉碎。
回去?看剧本?回到那个通告绞肉机?资本家给的“假期”,果然只是中场休息。
噩梦,终究还是要继续。
我看着谢慕凌那双恢复了清明的眼睛,里面没有戏谑,没有威胁,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仿佛我这两天的“看护”,只是为接下来的工作支付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利息。
【滴!】【系统提示:目标人物[谢慕凌]好感度波动:+1%(当前86%)。
解析:宿主[看护行为]触发微弱正向反馈。
】【警告:好感度提升≠处境改善。核心矛盾[资本压榨]模式未解除。请宿主保持警惕。】
86%……
我看着系统面板上那个又涨了一点的数字,再看看沙发上那个用最平静语气宣告我“假期结束”的男人。
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因为照顾他而产生的、荒谬的柔软,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无力感所取代。
资本家,果然都是属吸血鬼的。
吸干了你的价值,连你短暂的喘息,都要算计着连本带利地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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