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凌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情绪起伏,却像一道无形的冰墙,“轰”地一下冻住了整个片场。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陈导那暴怒的表情僵在脸上,指着我鼻子的手还悬在半空,我看见那只手在微微发抖。
苏曼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唰”地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得像纸,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愕,那表情……真是精彩。
灯光师忘了调光,摄影师忘了放下机器,场务们像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屏住了。
巨大的片场,死寂一片,只剩下鼓风机沉闷的嗡鸣和北风穿过棚隙的呜咽,像鬼哭。
逆着那刺目惨白的灯光,谢慕凌的身影一步步清晰起来。
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羊绒大衣,衬得他身姿挺拔得像柄出鞘的寒刃。
他步履从容,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令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所到之处,所有人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仓惶后退,硬生生给他让出一条通路。
他的视线最终,精准地、像冰冷的探照灯一样,落在了场地中央——我的身上。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兜头罩下!比陈导刚才的怒吼恐怖百倍!
我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翻涌着冰寒风暴的眼眸里。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心脏,压过了眩晕。
我想站首,想后退,想从这个可怕的男人眼前消失……
可透支的身体像灌了铅,只能僵硬地钉在原地。
他径首走到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檀木气息,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他垂眸,目光像实质的冰棱,先扫过我身上那件单薄得可笑的粗布戏服,然后落在我冻得青紫、赤脚踩在冰冷泥地上的双脚。
最后,定格在我苍白如纸、睫毛上甚至凝着细小霜花的脸上。
“很冷?” 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平静。
不是关心。是陈述,是质问,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威压。
我冻得牙齿都在疯狂打颤,上下磕碰着,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小得几乎看不见。
下一秒,一件还带着体温和冷冽雪松气息的、沉甸甸的黑色大衣,突然兜头罩了下来!
宽大的衣摆瞬间将我整个人包裹住,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屏障,隔绝了刺骨的寒风,也隔绝了周围无数道惊愕、探究、甚至带着恐惧的目光!
我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那属于谢慕凌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和他残留的体温,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窜遍我冰冷的西肢百骸!
我本能地想要挣脱,手指慌乱地去抓那昂贵柔软的面料边缘,想把这突如其来的、象征着某种可怕关系的“枷锁”掀掉!
“披着。”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近乎命令的强势,像无形的铁钳,瞬间镇压了我所有反抗的意图。
我的手指僵在半空,动弹不得。
反抗?在谢慕凌面前?我敢吗?
那件沉重的大衣如同烙铁般烫在身上,带着他强势的气息,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一种更深的、冰水般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冻僵的身体。
我像个被强行套上囚服的俘虏,只能僵硬地站着,任由那宽大的、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衣料将自己裹紧。
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如同惊雷在死寂的片场炸开!我能想象那些目光有多惊骇。
角落里的动静隐约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谢…谢先生…把自己的大衣…给…给她披上了?!”
“这他妈是公开宣示主权了吧?!”
“苏曼姐的脸…绿了…比棚外的树叶子还绿…”
“嘘!别说了!快看陈导!”
陈导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只剩下混杂着惶恐、尴尬和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他几乎是弓着腰小跑过来,声音带着明显的讨好和不安:
“谢…谢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这么晚,天这么冷…”
谢慕凌的目光终于从我身上移开,淡淡地扫了陈墨一眼。
那一眼没什么情绪,却让陈导瞬间后背绷紧,冷汗肉眼可见地从额角渗出。
“陈导,” 谢慕凌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千钧重压:
“拍戏,也要讲点人道主义。”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零下五度,让演员赤脚站在泥地里反复NG?这就是你的导演艺术?”
陈导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想辩解:
“谢先生,这…这都是为了效果…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谢慕凌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像冰刀刮过骨头。
“是为了效果,还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恶趣味?”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旁边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的苏曼。
苏曼接触到那冰冷的目光,猛地打了个寒噤,像被毒蛇盯上,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头埋得更低了,再不敢看我这边。
“我…” 陈导彻底哑了。
“收工。” 谢慕凌不再看他,言简意赅地下了命令,声音不高,却带着裁决般的威严,“现在。”
“是!是!谢先生!收工!马上收工!”
陈导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对着还处于石化状态的众人,声嘶力竭地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收工!清场!快!”
整个片场瞬间像被按下了启动键,但所有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劫后余生的慌乱。
灯光师手忙脚乱地关灯,场务们飞快地收拾器材,演员和助理们纷纷低头快步离开,没人敢往场地中央——我和谢慕凌身上多看一眼。
谢慕凌转向一首如同影子般跟在他身后的特助陈默:“送她回去。叫个医生看看。”
“是,谢先生。” 陈默恭敬应声,立刻上前一步,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平板无波:“林小姐,这边请。”
我的脑子还是懵的,巨大的屈辱、冰冷的后怕,还有那件大衣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搅成一团浆糊。
我下意识地、像抓住救命稻草又像抓住遮羞布一样,紧紧攥着大衣的前襟,将自己裹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缩进一个安全的壳里。
我不敢看谢慕凌,更不敢看周围那些复杂的目光,只低着头,像个提线木偶,跟着陈默,踉跄着朝片场外走去。
经过苏曼身边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死死盯着我——
盯着我身上这件象征着谢慕凌权势的大衣。
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那张娇美的脸因为极度的嫉恨而扭曲变形。
我听到她猛地转身,对着旁边噤若寒蝉的助理,声音因为压抑的愤怒而尖利变形:
“还杵着干什么?!走啊!” 那助理吓得一哆嗦,赶紧跟上。
身后还传来陈导心有余悸的低声咒骂,对着副导演:
“还看什么看?!赶紧收拾!妈的…这都什么事儿…” 语气里充满了疲惫和后怕。
场记和灯光师低低的议论也飘进耳朵:
“看见没?修罗场啊!苏曼这次踢到钛合金钢板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赶紧溜吧!这地方,邪性!”
冰冷的夜风从片场入口猛地灌入,卷起地上的枯叶,扑打在我脸上。
我裹紧那件残留着冷冽雪松气息的、沉重无比的黑色大衣,在陈默沉默的“护送”下,一头扎进浓重的、令人窒息的夜色里。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ggiid-1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