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气感！炼气一层！
丙七号擂台，死寂如坟。
粘稠的血浆在青石台面缓缓流淌，汇聚成暗红色的溪流。夕阳的余晖穿透防护光幕上凝结的血斑，投下扭曲昏黄的光晕，将遍地残肢断骸映照得如同地狱浮雕。浓烈的血腥与内脏腐败的甜腥气凝固在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浸透腐肉的棉絮。
萧默单膝跪在血泊中央。
身躯如同被暴力撕扯后又勉强缝合的破布偶。胸前那道暗金疤痕滚烫如烙铁，边缘新添的爪痕深可见骨，焦黑的皮肉下隐约可见搏动的筋络。左肩刀口皮肉翻卷，右拳血肉模糊，骨茬刺破皮肤，在昏光下闪着森白微光。后颈毒伤乌黑，麻痹感如冰线般沿着脊椎向上攀爬，己至后脑。
更致命的是体内。
丹田气海彻底枯竭，那缕初生的赤金灵力湮灭无踪，只余一片灼热的虚无。经脉如同被万千烧红钢犁反复耕犁过的焦土，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石峰残留的“裂金气劲”虽被荒血伟力碾碎，但溃散的狂暴金气依旧如同无数细碎刀片，在破碎的经脉壁中疯狂切割、搅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凌迟般的酷刑！脏腑如同被投入熔炉，灼烧与撕裂感要将意识彻底撕碎！
荒血爆发的余威仍在奔涌。
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苍茫伟力，如同退潮后残留的熔岩，在西肢百骸间左冲右突，带着毁灭一切的凶戾本能，蛮横地冲刷着本就濒临崩溃的躯壳。筋骨在哀鸣，血肉在溶解与重生间拉锯，带来更甚于凌迟的剧痛！
他勉强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全凭一股淬炼到极致的凶戾意志死死钉住摇摇欲坠的神魂。赤金色的瞳孔深处，那点暗金锋芒依旧锐利如初，却蒙上了一层血色的混沌。视野边缘被黑暗不断侵蚀，耳中嗡鸣如雷，擂台下赵莽怨毒的咆哮、张奎惊恐的尖叫、人群混乱的嘶吼……都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喉间挤出，鲜血混合着内脏碎沫从嘴角蜿蜒而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细微的震颤都牵扯着全身伤口，带来新一轮毁灭性的痛楚。他试图调动残存的力量，哪怕只是抬起一根手指，回应赵莽那歇斯底里的“下一个”，但回应他的只有经脉寸断的哀鸣和更深的无力。
要……倒下了吗？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剧痛与黑暗的夹击下明灭不定。荒血奔涌带来的毁灭冲动与身体崩溃的虚弱感交织撕扯，几乎要将最后一丝清明吞噬。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深渊边缘——
嗡……
怀中紧贴的墨石，毫无征兆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震颤！
不再是冰冷沉寂！
不再是吞噬掠夺！
而是一种……温润的、带着沉厚大地生机的脉动！如同深埋地底的泉眼，在干涸的河床下悄然苏醒！
这股温润的脉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穿透血肉，精准地汇入他濒临破碎的识海！识海中，那面因剧痛和混乱而摇摇欲坠的冰镜，如同被注入一股清泉，骤然稳固、澄澈！冰镜光华流转，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冰流，并非镇压，而是引导！
冰流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拂过狂暴奔涌的荒血余威。奇迹般，那左冲右突、带着毁灭本能的荒血熔岩，竟在这股冰流的梳理下，渐渐平息了躁动，变得……温顺？不，并非温顺，而是被强行梳理、归拢！如同狂暴的野马被套上无形的缰绳！
冰镜引导着这股被驯服的荒血伟力，不再肆意冲撞破坏，而是沿着一条玄奥而古老的路径——那篇源自血脉深处、早己烙印在骨髓中的无名炼体口诀的轨迹——缓缓流转！
滋……滋……
荒血伟力流过之处，破碎焦黑的经脉壁发出细微的、如同春蚕啃食桑叶般的声响！那些被“裂金气劲”切割出的、深可见骨的裂痕边缘，焦黑的坏死组织被这股蕴含磅礴生机的伟力强行剥离、湮灭！新生的、带着淡金色泽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顽强滋生、交织！如同最精密的织梭，在破碎的琉璃管道上飞快地穿针引线！
痛！
依旧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但这痛楚中，却夹杂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新生！如同刮骨疗毒，剜去腐肉，生长新肌！
更不可思议的是，随着荒血伟力沿着无名口诀的轨迹流转，那些溃散在经脉废墟中的、属于石峰的“裂金气劲”碎片，竟被这股流转的力量缓缓吸附、吞噬！狂暴的金气碎片被荒血伟力强行碾磨、分解，化为最精纯、最本源的金铁精气，反过来滋养着新生肉芽的成长！破而后立！以敌之力，补己之伤！
这变化细微却清晰，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瞬间点燃了萧默即将熄灭的意识！
他猛地咬紧牙关，几乎将后槽牙咬碎！强忍着刮骨剜心般的剧痛，集中起残存的所有意志，疯狂催动识海冰镜！配合着墨石传来的温润脉动，全力引导着荒血伟力在体内运转！
一圈！
两圈！
三圈！
荒血伟力如同温顺的熔岩河流，在冰镜引导下，沿着无名口诀的玄奥路径，一遍遍冲刷着残破的躯壳！所过之处，焦黑的经脉被清理，深可见骨的裂痕被淡金色的新生肉芽飞速填补、粘合！虽然依旧脆弱，布满修补的痕迹，却己不再是千疮百孔的筛子！
更关键的变化，发生在丹田！
那原本彻底枯竭、灼热虚无的气海深处，随着荒血伟力的持续流转与新生经脉的初步贯通，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暖意，悄然滋生！
这暖意并非来自外界驳杂的灵气，而是源自他自身！源自那奔涌的荒血伟力在流转淬炼过程中，被无名口诀与墨石冰流共同提纯、炼化后，反哺而出的最本源的生命精气！如同熔炉煅烧矿石，淬炼出核心的精华！
起初，这暖意微弱如风中烛火，飘忽不定。
但随着经脉修补的加速，荒血伟力流转越发顺畅，反哺的本源精气也越发浓郁、精纯！丝丝缕缕的金色暖流，如同百川归海，缓缓汇入那片灼热的虚无！
嗡……
丹田气海深处，传来一声唯有神魂能感知的、极其微弱的共鸣！
那灼热的虚无，如同被投入一颗火星的干草堆！
轰！
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凝练、带着赤金色泽的光点，在枯竭的丹田中央，骤然亮起！
气感！
真实不虚的气感！
这一点赤金光点诞生的刹那！
萧默浑身剧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通透感瞬间席卷全身！
仿佛堵塞亿万年的河道被骤然贯通！仿佛蒙尘万载的明珠被拭去尘埃！
体内肆虐的剧痛并未消失，经脉的裂痕依旧存在，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那一点赤金光点，如同拥有生命般，在丹田中央缓缓旋转、吞吐！每一次旋转，都自发地引动着体内残存的荒血伟力，将其一丝丝、一缕缕地吸纳、炼化、同化！转化为更加精纯、更加凝练、更加……驯服的赤金气流！
这不再是荒血本能爆发的狂暴伟力！
而是真正属于他萧默的、可控的、蕴含着金铁锋芒与荒血生机的——炼气灵力！
炼气一层！
他，正式踏入了炼气期！
“嗬……”一声悠长、带着滚烫气息的吐纳，从萧默口中缓缓吐出。他依旧单膝跪在血泊中，浑身浴血，伤痕累累。但那双赤金色的瞳孔，却褪去了之前的狂暴与混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瞳孔深处那点暗金锋芒，不再外放凶戾，而是内敛如藏锋古刃，沉凝厚重！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
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意念微动。
嗡……
丹田内那点赤金光点微微一颤。
一缕发丝般纤细、却凝练如汞、散发着微弱金铁锋芒与温润生机的赤金气流，顺着初步接续的右臂经脉，艰难却稳定地流淌而出，萦绕在血肉模糊的掌心之上！
气流微弱，在昏黄的光线下几乎难以察觉。
但它真实存在！
它温顺！它可控！它蕴含着远超炼体时的力量本质！
萧默染血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冰冷。
锋锐。
如同开刃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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