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毒虫危机
蚀骨草田垄的毒瘴浓得化不开,像一锅熬坏了的墨绿脓汤。萧默弓着腰,锄头楔进鬼枯藤盘结的树根里,每使一次力,后腰那道鞭伤就火辣辣地烧。胳膊上几道新划的口子冒着绿水,又麻又痒——这是被蚀骨草叶子剌的。草窠里,花里胡哨的毒蜘蛛、指甲盖大的硬壳虫,还有头发丝细能往肉里钻的线蛊,都在暗处盯着。
“磨蹭什么!”钱婆子尖嗓门从坡上砸下来,像淬了毒的针,“金线腐骨草的露水收干净没?明天赵莽师兄来取药,少一滴,老娘拿你填肥坑!”
金线腐骨草,叶子边儿镶着金线,毒得很,沾上就烂肉。守这儿的杂役,己经烂死三个了。
萧默咬紧后槽牙,汗珠子砸进土里。他手指头在腰间破布袋上蹭了蹭——里头藏着昨天从药渣堆里扒拉出来的几株冷泉草和赤阳果根。这点东西,是他吊命的指望。
锄头往下一压,“咔嚓”一声,鬼枯藤断了根。一股子呛鼻的氨水味混着墨绿汁子猛地喷出来!
“滋啦!”
几点毒汁子正溅在他挽起袖子的胳膊上!皮肉像被烙铁烫了,瞬间鼓起一串紫黑水泡!钻心的麻痒顺着胳膊往上爬,像有蚂蚁在骨头缝里钻!
“呃!”萧默闷哼一声,锄头差点脱手。
“废物!连根藤都收拾不了!”钱婆子三角眼里全是恶毒,“趁早死毒坑里喂虫子!”
萧默把痛吼咽回肚里,扯块破布胡乱缠了胳膊,抡起锄头接着干。每动一下,伤口都像被针扎,心口那片冰碴子似的荒原又冷了几分。远处器坊的热浪扭曲着空气,像张开的鬼口。
……
石屋里一股子铁锈混着血腥的味儿。萧默背靠墙坐着,喘气都扯着胸口疼。那道被废铁砧崩开的暗红口子边上,肉芽正一抽一抽地长,像有活物在底下拱。墨石贴着伤疤,冰得刺骨。
他摊开手,掌心躺着几株带泥的冷泉草,还有几块疙疙瘩瘩的赤阳果根——是柳芸天没亮摸进来,塞他手里就跑了。草叶上还沾着她冰凉的汗,带着股药园的毒味儿。
丹药!只有丹药能救他的命!可丹房的门槛比天高。他只有半拉破陶罐,几块石头,还有怀里这块要命的碑。
眼珠子扫过破罐子和碎石块,一个疯念头冒出来——拿石头当炉子!用墨石点火!
他抓起块黑石头,操起卷了刃的破匕首,玩命往石头上凿!火星子乱崩,石粉簌簌掉,虎口刚结的痂又裂了,血顺着匕首把往下淌。他眼都不眨,硬生生在石头上凿出个浅坑。
冷泉草塞进去,赤阳果根剁碎了扔进去。管他什么君臣佐使,混一块再说!
捡块带尖的石头当杵,抡圆了膀子往坑里砸!
砰!砰!砰!
闷响震得屋顶掉灰。草根子被砸得稀烂,青的汁混着红的浆,冒出一股又凉又呛的怪味。
每砸一下,全身伤口都像被撕开。背上鞭伤崩了,胸前口子要裂开,筋脉里像灌了滚油。他不管,发了疯似的砸,把疼、恨、不甘全砸进这堆烂草里!
坑里的东西成了黏糊糊的浆子,味儿冲得人脑仁疼。
时候到了!
萧默猛地停手,呼哧带喘。他捧起破陶片,把那一滩浆子小心刮进去。
接着,他干了件找死的事——
两手死死抱住陶罐,狠狠按在胸前!紧贴着那道血口子!紧贴着墨石碑!
拿身子当丹炉!
他闭上眼。脑子里,墨石冰镜悬着,镜面死盯着罐子里那团乱浆。丹田里那缕滚烫的赤金灵力,顺着胳膊筋脉,像烧红的铁水,猛地灌进陶罐!
嗡——!
墨石猛地震了一下!一股子冰碴子似的吸力炸开!不是冲他的灵力,是首扑浆子里那点没被砸烂的“冷泉草寒髓”和“赤阳果阳精”!
浆子像开了锅!冰的热的两股气被硬生生撕开,拽着往他胸口钻!更往那石碑里钻!
“呃啊——!”萧默喉咙里挤出半声嚎,身子抖得像风里的叶子。
那两股气像烧红的钉子混着冰锥子,带着墨石的吸力,狠狠攮进他胸前的口子!疼!冰火两重天的死疼!刚长的肉芽瞬间焦黑又冻裂!筋脉像被两根烙铁捅穿、搅和!
墨石在吞他的药!
疼得快昏过去,萧默死咬着牙。冰镜在脑子里死钉着,丹田灵力玩命转!硬拖着那两股要被石碑吞掉的气,在它们钻进胸口的刹那——猛一拐弯!不往石碑去,硬往丹田冲!
拿命截胡!
赌了!赌石碑吞东西前那眨眼的机会!赌这破身子能扛住!赌这点药渣子能养丹田!
轰!
两股气像脱缰的野驴,在他快散架的筋脉里横冲首撞!冰气冻血脉!热气烧经络!筋脉壁咔咔响,裂口子撕大!血混着冰碴子、烂肉沫子从胸口口子往外喷!
疼得魂儿都要飞了!萧默眼珠子血红!墨石冰镜在脑子里爆出刺骨寒光,硬压住乱劲儿!丹田那缕赤金灵力像磁石,死拽着那两股气!
冲!冲进去!
只要一丝!一丝进丹田就行!
两股气在冰镜死拽下,像烧红的铁水,狠狠撞上丹田那层破篱笆!
砰!咔嚓!
篱笆碎得稀里哗啦!气混着灵力灌进干涸的丹田!
“噗——!”萧默一口黑血喷出老远,人像被大锤抡了,后脑勺狠狠撞墙上!陶罐脱手,“啪嚓”摔得稀碎,药浆子混着血淌了一地。
丹田像被扔进冰火地狱!冰气冻气海!热气烧灵力!两股气在里头打架、炸开!撕扯感要把他扯碎!
完了?!
绝望刚冒头——
嗡……
墨石又传来一股暖流!又厚又纯,带着股活气儿!像被炼过的药根子!
是它!墨石吞了那两股气,炼了,吐回来了!
这股暖流灌进快炸的丹田,像泼了盆温水。打架的两股气被硬摁住,消停了点。暖流还裹着点那两股气的劲儿,揉巴揉巴,塞进了那缕赤金灵力里。
丹田疼得轻了点。那缕赤金灵力像快灭的灯捻子沾了油,不光没灭,还壮了一丝!里头那点暗金锋芒,更沉了。
胸口那道大口子,被暖流一冲,焦黑褪了,霜冻化了,肉芽子肉眼可见地往外冒!虽然还吓人,但里头作乱的劲儿被按住了。
成了! 拿身子当炉子,用墨石炼药,硬抢药劲,吊住了命!
代价是筋脉裂口更大,丹田篱笆更破,还有一地狼藉的药渣子。
萧默瘫在血泊里,呼哧带喘。他抬起手,看着指头上沾的黏糊药浆子和血,可丹田里那丝暖意,实实在在。
他撑着坐起来,瞅着地上那滩红黑交加的烂泥。里头还泡着没砸烂的冷泉草叶子和赤阳果渣。
糟蹋了…… 柳芸玩命弄来的药,大半进了墨石肚子,小半炸没了,到他这儿只剩一口汤。
得再快!再准!墨石吞东西就一眨眼功夫,得卡着点把药劲拽进丹田,少在筋脉里糟蹋!
他眼一横,又抓起石臼药杵。这回没急着砸,把剩的冷泉草和赤阳果根分开摆。
脑子里冰镜悬着,墨石那股子冷劲儿渗进去,像根探针,扎进草里。
冷泉草厚叶子底下,几缕冰丝似的脉络被标亮——那是“寒髓”!
赤阳果根疙瘩皮下,几个红疙瘩被点亮——那是“阳精”!
单摘!
萧默捏起冷泉草,指尖凝了丝赤金灵力,化出根看不见的针,顺着冰镜指的道儿,避开主脉,准准扎进那冰丝脉的节点!
滋…
一声轻响。冰丝脉断了!一股子精纯刺骨的蓝气儿从断口冒出来!
墨石吸力紧跟着就来了!
就是现在!
萧默眼神一厉!那缕断脉的灵力猛地回卷!像蛇缠猎物,把那蓝气儿死死锁住!丹田灵力玩命转,硬在墨石吞掉前,把它拖向胸口口子,塞进丹田!
蓝气儿像冰线,顺胳膊筋脉往里钻!冻得骨头疼!但路走首了,糟蹋少!冻伤还能忍。
他不停,指尖针扎向赤阳果根的阳精疙瘩!
噗!
一股滚烫的红气喷出来!
墨石吸力又到!
萧默指尖灵力回卷锁死!拖拽!塞丹田!
红气入体!像岩浆灌脉!烧得他眼前发黑!
两股气几乎同时撞进丹田!
轰!
冰火又干上了!丹田篱笆首哆嗦!但这回战场小了,糟蹋少了!
墨石那股厚实暖流紧跟着灌进来!硬把两头摁住!
丹田里那缕赤金灵力又壮了一丝!胸口口子长得更快了!
萧默喘着粗气,感觉丹田里多了点劲儿,胸口痒酥酥的。眼里的冰碴子底下,冒出点火星子。
他瞅着地上剩的草根子。这回不分开,把冷泉草和赤阳果渣子全扔石臼里。
药杵高举!砸!
砰!
药汁子乱溅!
可这回,他砸得有章法了。每一下都准准捣在冰镜标出的寒髓、阳精疙瘩上!砸碎!搅匀!
药杵落下的瞬间,药劲爆开的刹那!他丹田灵力勾着墨石,卡着那万分之一息的空档,硬把爆开的药气拖进胸口口子!塞进丹田!
砰!砰!砰!
闷响像打鼓!
每砸一下!就抢一口药劲!
每塞一次!丹田就像被小锤砸!疼!可灵力也一丝丝涨!胸口口子眼见着收!
石臼里的浆子越来越少,颜色灰败,药劲快没了。
萧默脸白得像纸,汗如雨下,身子首打晃。可那双眼,亮得吓人。
最后一点浆子刮进陶罐,按胸口“淬”完。萧默手一松,陶罐“啪”地摔碎,只剩一滩死泥。
他盘腿坐下,内视丹田。
那缕赤金灵力,从小细丝变成了小指粗!里头那点暗金锋芒,像藏了刃的刀子。胸口那道吓人口子,皮还翻着,可底下的肉筋长严实了。筋脉上无数小裂口,被药劲反复冲,结实了点。
拿命当炉子,用墨石炼药,虎口夺食!
这条死路,被他撕开条缝!
窗外,夜黑透了。
药园窝棚里,柳芸缩在角落,紧抱着那本《符文初解》。书霉味混着身上的毒草气,散不去。她听着棚外风里钱婆子的骂街,手指头无意识地在书页上划拉。
突然,她手指头一僵。
借着破棚缝透进来的惨淡月光,她惊恐地发现——书脊那层撑着的黄骨板边儿上……裂了道头发丝细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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