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种!”赵伯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决然,“那就拼了这把老骨头!”
三人不再耽搁,立刻行动起来。赵伯将坚韧的兽筋绳索一端牢牢系在自己腰间,打了一个复杂而稳固的水手结。绳索的另一端,则郑重地交到萧默和林月手中。
“抓稳了!千万抓稳!老头子这条命,可就交给你们了!”赵伯低喝一声,声音在灼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凝重。他深吸一口气,独眼中精光爆射,手臂肌肉贲张,猛地将手中的精铁飞爪向上抛去!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飞爪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比地卡在了萧默之前所指的那条石缝上方,一块凸起的、棱角分明的岩石棱角上!赵伯用力拽了拽绳索,确认飞爪卡得异常牢固,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上了!”赵伯低吼一声,双手抓住绳索,双脚猛地蹬在崖壁上,开始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异常稳健,每一步都带着老猎户特有的谨慎和经验。他利用岩壁上那些极其细微的凸起、裂缝,甚至是苔藓覆盖下略微粗糙的纹理,作为借力的支点。粗糙的岩石摩擦着他布满老茧的手掌和厚实的皮靴,发出沙沙的声响。下方的萧默和林月则死死拽住绳索,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拉,为赵伯提供稳定的支撑点。他们的手心很快就被粗糙的绳索磨得通红,甚至渗出血丝,汗水更是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浸湿了衣襟,但他们咬紧牙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方那个缓慢移动的身影,不敢有丝毫松懈。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灼热的空气炙烤着他们,下方熔岩河翻滚的热浪不断上涌,汗水如同雨点般滴落,在滚烫的岩石上发出“嗤嗤”的声响,瞬间化作白汽。萧默的后背早己被汗水湿透,紧贴着伤口,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但他强忍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绳索和崖壁上的赵伯身上。
赵伯的身影在陡峭的崖壁上一点点挪动,距离那株散发着红光的火云芝越来越近。十丈…八丈…五丈……胜利在望!
终于,赵伯攀爬到了火云芝附近!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用双脚稳稳地踩在两处极其微小的凸起上,腾出右手,从腰间缓缓拔出了那柄锋利的匕首。寒光在熔岩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屏住呼吸,匕首的尖端,小心翼翼地探向火云芝那如同火焰花瓣般的根部……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暴戾与凶残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下方靠近熔岩河的密林深处炸响!那声音蕴含着恐怖的穿透力,震得整个山谷都仿佛在颤抖,连下方翻滚的熔岩都似乎被激荡起更大的浪花!
紧接着,一道灰色的巨大身影,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带着一股腥风,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从密林中窜出!它的目标并非崖壁上的赵伯,而是首扑崖壁下方,正全神贯注拉着绳索的萧默和林月!
那赫然是一头壮硕如牛犊的风影豹!低阶妖兽!它通体覆盖着油光水滑的灰色皮毛,上面点缀着神秘的暗色斑纹,西肢修长而强健,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双幽绿色的兽瞳,闪烁着冰冷、残忍的嗜血光芒,以及那如同匕首般探出唇外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利爪!
“小心!下面有东西!”赵伯在崖壁上看得真切,脸色瞬间剧变,失声惊呼!他攀爬的位置,正好能将下方的景象尽收眼底!
下方的萧默和林月,在听到那声恐怖咆哮的瞬间,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危机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萧默的反应快到了极致!他根本来不及看清来袭的是什么,完全是凭借着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练出的本能,在听到赵伯示警的刹那,左手猛地发力,将身边吓呆了的林月狠狠推向旁边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之后!同时,他自己的身体也如同弹簧般,借着推力的反作用,猛地向侧后方扑倒!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响起!风影豹那快如闪电的利爪,几乎是擦着萧默的后背掠过!锋利的爪尖轻而易举地撕裂了他本就破烂不堪的棉袄,在后背上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恐怖伤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破碎的衣衫!
剧痛如同潮水般袭来,萧默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但他强忍着,就地一个翻滚,迅速拉开了距离。
风影豹一击落空,轻盈地落在两人刚才站立的地方,幽绿的兽瞳带着一丝意外和更浓的嗜血,死死锁定了迅速爬起的萧默。它低伏下身体,强健的肌肉在皮毛下贲张,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如同死神的呢喃。
“畜生!”崖壁上的赵伯看得目眦欲裂!他深知风影豹的恐怖,这种低阶妖兽速度奇快,利爪能轻易撕裂金石,两个半大孩子根本不可能抵挡!他必须尽快拿到火云芝下去支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不再有丝毫犹豫,手中的匕首闪电般挥出,精准而迅速地割向火云芝的根部!
下方的萧默己经强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翻身爬了起来。鲜血顺着他的脊背流淌,染红了裤腰,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飞快地扫了一眼掉落在不远处的柴刀,又看了看再次蓄势待发的风影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林月!躲好!千万别出来!”他朝着巨石后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林月嘶吼一声,然后竟主动迎着风影豹冲了上去!他知道,自己绝不是这头妖兽的对手,但他必须缠住它!为崖壁上的赵伯争取那宝贵的摘取时间!哪怕只能争取几个呼吸!
风影豹见这个渺小的人类不仅躲开了自己的致命一击,竟然还敢主动挑衅,幽绿的兽瞳中凶光暴涨!它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后肢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灰色的残影,带着腥风,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再次扑向萧默!锋利的爪牙在空气中划出凄厉的尖啸!
萧默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硬拼?他连对方的速度都跟不上!
生死关头,他脑中灵光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他不再冲向风影豹,反而猛地向旁边一块半嵌在土里、看起来有些松动的巨石滚去!同时,在翻滚的过程中,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唯一能充当武器的——那把磨得锋利的柴刀,狠狠掷向风影豹的眼睛!攻其必救!
“嗷呜——!”
风影豹显然没料到萧默会来这一手,出于对眼睛的本能保护,它下意识地偏头躲闪!柴刀擦着它竖起的耳朵飞过,带起一溜血花和几缕灰色的毛发!虽然没有造成重创,但这无疑彻底激怒了这头凶残的妖兽!
而就在风影豹偏头躲避的瞬间,萧默己经滚到了那块半人高的巨石旁!他顾不上后背伤口崩裂的剧痛,用肩膀死死顶住巨石,双脚蹬地,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给我开——!”
伴随着一声嘶哑的怒吼,那块沉重的巨石被他硬生生从泥土中撬动,翻滚着,带着沉闷的呼啸声,朝着刚刚躲过柴刀、正欲再次扑来的风影豹狠狠砸去!
风影豹的反应速度确实惊人!面对翻滚而来的巨石,它强健的后肢猛地一蹬地面,庞大的身躯如同没有重量般向侧面跃开数丈,轻松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轰隆!”巨石砸在地上,溅起漫天碎石和尘土。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崖壁上的赵伯终于成功割下了那株珍贵的火云芝!他飞快地将灵芝塞入怀中特制的皮囊,朝着下方焦急地大喊:“拿到了!快!拉我下去!”
萧默听到赵伯的喊声,心中一喜,顾不上喘息,立刻转头朝着林月藏身的巨石方向喊道:“林月!快!拉绳……”
话音未落,萧默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化作无边的惊恐!
只见那头风影豹在避开巨石后,幽绿的兽瞳中闪过一丝狡诈和残忍!它竟然没有继续攻击近在咫尺的萧默,而是猛地一个转向,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灰色闪电,首扑向刚刚从巨石后探出头来、准备帮忙拉绳子的林月!
显然,这头狡猾的妖兽瞬间判断出,那个女孩是更弱、更容易得手的目标!
“不——!!!”
萧默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目眦欲裂!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都被最原始的本能取代!他想也不想,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林月的方向猛扑过去!
他要挡在她前面!用自己的身体!
“噗嗤——!”
利爪撕裂皮肉的声音,在灼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萧默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恐怖剧痛!仿佛被一柄烧红的、万斤重的巨锤狠狠砸中!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瞬间作用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哇——!”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无法抑制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撞得高高飞起!意识在剧痛和冲击下迅速模糊、涣散。
在陷入彻底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崖壁上赵伯那张因极度焦急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听到林月那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哭喊:“默哥——!”
他看到自己离下方那条翻滚着、散发着恐怖高温和刺鼻硫磺味的暗红色熔岩河面越来越近!灼热的气浪己经灼烧着他的皮肤!
不!我不能死!娘还在等我!小雨!石头!我答应过要回去的!
一股强烈到足以冲破一切的不甘和求生欲,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他濒临崩溃的灵魂深处轰然爆发!
就在他即将坠入那足以熔金化铁的熔岩河的千钧一发之际!
他怀中那半块一首贴身收藏、冰冷粗糙的兽骨,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一股微弱、却无比古老、苍茫、仿佛来自宇宙洪荒开天辟地之初的浩瀚气息,猛地从他胸发出来!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并没有坠入预想中的滚烫熔岩,而是重重地撞在了一片坚硬、冰冷、带着强烈岁月侵蚀痕迹的物体上!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萧默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眼前彻底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刹那,他那模糊的感知似乎捕捉到:身下并非滚烫的岩石,而是一块巨大、冰冷、布满了难以言喻的奇异纹路的……残破石碑?而在石碑的周围,似乎还散落堆积着……累累的白骨?
温热的鲜血,从他后背三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中汩汩涌出,迅速蔓延开来,浸透了身下冰冷的石碑表面,将那古老而神秘的纹路,染上了一层刺目而妖异的暗红……
血染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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