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默的手掌接触到测灵石冰凉表面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电流,从石头中探出,顺着他的手臂,迅速流遍全身,似乎在探查着什么。
他屏住呼吸,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体内那股沉寂的“太初荒血”力量,似乎在这股外来力量的刺激下,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扰,翻了个身,随即又归于沉寂。
测灵石表面,光芒开始闪烁。
然而,那光芒却微弱得可怜!并非单一纯净的颜色,而是极其驳杂、混乱!赤红、土黄、水蓝、青绿、淡金……数种色彩如同劣质的染料混杂在一起,微弱地、断断续续地闪烁着,光芒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别说与之前那些中品杂灵根的光芒相比,就连最差的下品杂灵根的光芒,也比这要稳定和明亮得多!
负责主持测试的,是站在仙师身旁的一名身穿青色劲装、面容倨傲的年轻弟子。他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气息在炼气三层左右,正是赵莽的心腹之一,名叫孙乾。他负责记录和初步判定。
孙乾看到测灵石上那微弱、驳杂、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的光芒,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烦。他凑近看了看测灵石,又抬眼打量了一下萧默,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嗤……”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从他口中发出。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刻意拔高、充满了嘲讽和鄙夷的嗓音,大声宣布道:
“萧默!年十六!灵根——”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然后猛地吐出两个字:
“废柴!”
紧接着,他像是怕别人听不清似的,又用更大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戏谑补充道:
“废柴中的废柴!驳杂微弱,不堪入目!连最低等的下品杂灵根都算不上!简首是玷污了这块测灵石!”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废柴?连下品杂灵根都不如?”
“我的天,这也太差了吧?”
“哈哈,我就说嘛,萧家那小子,穷酸命,还想修仙?”
“啧啧,真是丢人现眼啊!”
“废柴中的废柴?这评语也太狠了吧?”
议论声、嘲笑声、幸灾乐祸声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高台上的萧默淹没。
萧默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如同火烧般滚烫!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那“废柴”二字,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那个一脸倨傲、正享受着众人目光的孙乾!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屈辱在胸腔中翻腾!他恨不得一拳砸烂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失控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台下。
他看到了母亲柳氏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写满了绝望和痛苦的脸!她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他看到妹妹萧雨和弟弟萧石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抱在一起,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无助!他看到陈扒皮那张肥胖的脸上,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一丝冰冷的算计!
娘!小雨!石头!还有那笔如山般的债务!
所有的怒火和屈辱,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只留下刺骨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他不能冲动!他不能在这里倒下!他还有家人要照顾!还有债务要偿还!
萧默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紧咬的牙关甚至渗出了一丝鲜血,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低下了头,避开了孙乾那充满挑衅和鄙夷的目光。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内心极致的压抑和痛苦。
“哼!算你识相!”孙乾见萧默低头,以为他认怂了,更加得意,冷哼一声,挥手就要赶人,“滚下去吧!别在这里碍眼!下一个!”
“等等!”就在这时,高台上那位一首闭目养神、背负长剑的男仙师,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冷电,瞬间落在萧默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萧默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盯上,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体内的“太初荒血”力量似乎受到了刺激,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但转瞬即逝。
男仙师的目光在萧默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他那虽然穿着破旧、却依旧难掩挺拔的身姿和紧实肌肉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他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子虽灵根不堪,然筋骨强健,气血充盈,远超常人。根骨尚可,可堪一用。”
他转向孙乾,吩咐道:“记下,收为外门仆役。”
“仆役?”孙乾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但不敢违逆仙师,只得躬身应道:“是,刘师叔。”
他转过头,看向萧默,眼中的鄙夷丝毫未减,反而因为仙师的“多事”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冷声道:“小子,算你走狗屎运!刘师叔开恩,赏你一个仆役的身份!还不快跪下谢恩?!”
仆役!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再次狠狠砸在萧默的心上!比“废柴”更加赤裸裸地揭示了他在仙门中的地位——最低贱的奴仆!连杂役弟子都不如!
跪下谢恩?
萧默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更加汹涌的屈辱感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萧默跪天跪地跪父母,何曾需要向这种小人下跪?!
然而,台下母亲那充满哀求、担忧和绝望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死死地捆住了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屈辱都吸入肺腑。然后,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弯下了膝盖,对着高台上的刘仙师,低下了他那从未轻易低下的头颅。
“谢……仙师……恩典。”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
没有看孙乾那得意的嘴脸,也没有理会台下那些或同情、或嘲讽、或麻木的目光。萧默站起身,默默地走下高台,脚步沉重如同灌了铅。
他走到母亲身边,看着母亲眼中强忍的泪水,看着弟妹惊恐未定的小脸,心中如同刀绞。
“娘,没事了。”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仆役……也是进了仙门。只要进去了,就有机会。我会想办法……治好您的病,还清家里的债。”
柳氏看着儿子那强装镇定的样子,心如刀割,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她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抓住萧默的手,仿佛一松手,儿子就会被这残酷的世道吞噬。
“默儿……苦了你了……是娘拖累了你……”
“不,娘。”萧默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眼神却越过人群,望向那高耸入云、云雾缭绕的连云山脉方向,那里,将是他人生的下一个战场。
“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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