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九毒散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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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九毒散扬名

 

空气粘稠如滚沸的沥青,滚着铁腥、尸膏焦糊、垃圾腐臭,又糅杂了寒霜气息、丝丝缕缕新鲜血腥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腐败淤泥深处骤然绽放的、凛冽刺骨的奇异清新药味。棚屋门框破洞透入微光,割开浓厚幽暗。柜台后角落,萧默蜷缩如冬眠毒蛇。

左臂悬在身前——半截焦黑如枯木,皮肉龟裂翻卷如老松树皮,隐见暗金骨茬;半截覆着幽蓝冰霜,僵硬青紫,数道细微裂纹蜿蜒其上,如同被空间利刃无声切割后的冰层冻结伤痕。一股阴寒、麻痹、还带着空间撕裂余痛的剧毒寒气,仍如附骨之疽,盘踞在臂骨深处,啃噬生机。每一次心跳,都牵动骨裂般剧痛,从手臂辐射全身。

那株形如冰晶琉璃、幽蓝根系丝丝缕缕如活物的虫草,就放在面前一块相对干净的铁皮上。冰髓草。根须刺入星斑甲虫尸粉时激发的异变之物,极寒剧毒之性猛烈翻倍。

毒草在前。剧毒盘臂。伤体残破如絮。

唯一生路,在毒之内!

他缓缓伸出那只覆盖暗绿痂壳碎片、隐现金鳞纹、却布满焦黑灼伤和冻裂翻卷血口的右手。五指缓缓张开,悬停在冰髓草上方寸许。皮肤下黯淡玄墨色纹路骤然亮起!一股微弱却异常霸道、带着原始野性的力量——荒血之力残余气息——混杂着混沌道体对能量的狂暴吞噬本能,如同无形的触手,狠狠刺入冰髓草内部!

嗡!

冰髓草通体剧震!晶莹叶片上流转的幽蓝流光猛然暴涨!一股沉凝如同万载玄冰髓心、混合着尖锐空间切割感的恐怖寒毒之力,如同被强行唤醒的冰渊毒龙,瞬间爆发!疯狂冲击萧默探入的吞噬之力!

嗤嗤嗤——!

无数冰针裹挟着空间撕裂的碎片感,狠狠扎入神识!识海如同被投入冰刀炼狱!同时,一股更加阴寒、更具穿透性、如同冰毒活物般的能量,顺着吞噬之力强行涌入萧默右臂!本就焦黑灼伤的皮肉瞬间覆盖上厚厚一层青蓝幽霜!冻裂的血口被瞬间冻结放大,寒毒如贪婪蛆虫,疯狂朝着伤口深处钻入!

“呃!”萧默浑身一颤!牙关死咬,脸颊肌肉因剧痛扭曲!但他眼神更冷!探入的混沌道体之力不退反进,如同狂暴的旋涡,死死绞住那股爆发出来的冰毒寒流!疯狂撕扯、吞噬、压制!

狂暴能量在狭小草药空间内对撞!冰晶草叶上幽蓝流光明灭狂闪!萧默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僵化,寒霜之下皮肉迅速青黑坏死!

僵持不下!他左臂深处那道属于星斑甲虫残毒的空间切割之力似乎被同源气息引动,猛然一刺!

“呃啊——!”双臂同遭撕裂剧痛,如同被冰锯从骨髓深处锯开!萧默识海剧震,操控的吞噬之力出现一丝极其短暂、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就是此刻!

砰!

冰髓草猛地一震!几片边缘呈现诡异焦黑色的冰晶叶脉和两缕最粗壮、缠绕着深邃幽蓝毒光的根须,如同承受不住内部能量的对冲爆裂,骤然粉碎!化作一小撮闪烁着细碎幽蓝晶芒、如同凝固冰毒与空间残片混合的诡异粉末!粉末散发出浓烈刺骨寒香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空间割裂感!

九毒散! 以极致冰毒引自身毒源对冲、借机析离寒毒精粹而成的剧毒之药!狂暴,混乱,内蕴对冲湮灭之力!

萧默如同虚脱,冷汗(瞬间冻结成冰晶颗粒)如浆涌!右臂彻底冻僵麻木,小臂皮肤青黑坏死大片,焦黑灼伤的左手更是布满蓝黑色冻痕,如同冻僵的死人手掌。他看着铁皮上那撮不足指甲盖大小、却幽光慑人的毒散,眼中疲惫深处,一丝决绝的疯狂陡然燃起!

赌命! 以伤臂为皿,饲此剧毒!

他将铁皮上那小撮幽蓝粉末轻轻聚拢,咬牙抬起僵冻青黑的右臂,露出那片坏死与焦黑灼伤交错的狰狞皮肉。没有丝毫犹豫,右手三指并拢如铲,带着赴死般的决然,将那撮九毒散,狠狠按进了臂上最严重、冻得青黑僵硬、边缘焦黑翻卷的毒伤口中!

粉末按入血肉的刹那!

嗞啦——!!!

如同滚烫的油泼进了生石灰!又像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万载玄冰!一片刺目、混乱、带着冰屑爆裂和焦烟升腾的异芒猛地从伤口迸射而出!

“吼——!!!”萧默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嘶吼!浑身剧震如同狂风中的败草!

他右臂伤口处如同瞬间爆发了一场微型冰火混沌风暴!九毒散的极寒剧毒能量与星斑甲虫残存的空间切割毒流、还有荒血之力侵蚀后的焦灼火毒疯狂绞杀、对冲、湮灭!寒毒冰针与空间裂痕切割血肉,焦灼火毒疯狂焚化入侵毒素,残余荒血之力如暴君横扫!青黑冻坏的皮肉被紫黑色火毒灼烧碳化剥落!焦黑的伤口边缘被冰毒冻结撕裂!深可见骨的伤口深处,毒素纠缠湮灭发出刺耳撕裂声,血沫和冰屑混合着紫黑毒雾喷溅!

炼狱!真正活体炼狱!每一息都是凌迟酷刑!萧默眼球暴凸,死死盯住自己疯狂抽动、如同被无形巨力撕扯的手臂!整条臂膀瞬间如柱,皮肤表面冰霜碳化斑驳错乱,紫黑焦烟与幽蓝寒雾混合升腾!剧痛排山倒海,几乎将最后一丝神智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息,却漫长得如同渡过地狱数层。疯狂纠缠湮灭的混乱光芒和爆裂声骤然减弱!

伤口深处,那丝盘踞骨髓、如同跗骨之蛆的空间切割阴寒感,如同遇到了真正的天敌克星,在九毒散狂暴的对冲湮灭之力下,彻底消融瓦解!而手臂僵麻冻坏的深层痛楚随之骤减!

同时,紫黑焦烟散去,幽蓝寒雾收敛。只见那处深可见骨的毒伤口处,死去的青黑皮肉和表层焦碳被狂暴的冰火对冲之力强行剜去,暴露出的暗红血肉伤处,边缘竟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如同墨玉般的光泽!虽仍血肉模糊,但那层墨玉光泽,仿佛将剩余的毒素和焦灼火毒死死压制封存!

剧毒对冲!剜肉蚀腐!竟留一线生肌封毒之奇效!

萧默大口喘息,如同濒死之鱼回到水面,浑身虚脱,剧痛犹存,却不再是要将他彻底拽入深渊的毒蛇。他缓缓低头,看向铁皮上散落剩余的细小幽蓝粉末。伸出那只布满冻裂血口和焦痕、微微颤抖的左手,极其吝啬地将它们一点一点刮拢。指尖触碰到粉末边缘时,依旧有细微刺痛传来。

门外寒风呜咽。棚屋死寂如坟。

棚屋外,污浊巷道。风雪卷着冰碴,砸在铁皮屋上噼啪作响。

一个歪斜的身影,顶着风雪,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跄出现在污垢巷口。是个壮硕汉子,赤着半边膀子——本该是古铜色的健壮臂膀此刻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如同水浸松木般的灰绿脓肿!肌肉虬结处,肿得发亮,中心一个核桃大小的伤口,不断渗出浓稠的黄绿色脓液,脓液顺着胳膊流下,滴落在地面冻结的脏污积雪上,发出嗤嗤轻响,冒着细小腥臭白烟!伤口边缘更爬满了一圈细小如发丝红线般的蠕动血线!汉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乌紫,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破风箱拉动,带着浓重血腥气和一股浓烈的恶臭!

红线蚀骨蛭!一种臭名昭著的低阶毒虫,其毒虽不至死,却能让伤口反复溃烂化脓,如蛆附骨,蚀骨钻心,专折磨低阶体修!

“救…救命…”汉子眼神涣散,声音嘶哑破碎,如同被砂纸磨过喉咙,“黑瘴泽…被…被钻了…哪个铺子…能给拔脓止蚀…”他如同无头苍蝇,在空荡死寂的污垢巷中踉跄前行,绝望地扫视着两旁紧闭或破败的铺面。

风雪怒吼,无人回应。

绝望蔓延。汉子身形晃动,灰绿的臂膀碰到冰冷生锈的铁皮墙壁。

嗤!

脓包破裂!大量黄绿脓液混合着污血喷出,瞬间冻结在铁皮和积雪上,腥臭加倍!汉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让他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他的目光,无意识扫过巷尾。那间最为破败的棚屋,朽木匾额在狂风中歪斜欲坠,下方一块污迹斑斑的破木板上,西个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的墨字:

“九转辟毒膏”

字迹丑陋。墨汁混着泥污。在风雪寒夜里,如同乞丐的呓语。

绝望中的一丝微光?汉子血丝密布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五个字。挣扎着,拖着那只不断滴落腥臭脓血的胳膊,一步一挪,如同最虔诚的苦行朝圣者,走向巷尾破棚。

砰!

他几乎是砸开了那扇歪斜的铁皮门,半个身子扑跌进来,浓烈的伤口腥臭与脓血恶气瞬间填满狭小空间!

“药…给我药…”汉子滚倒在冰冷的积尘地面上,沾满雪水泥浆的头颅抬起,涣散的目光死死投向柜台后那片最深的幽暗角落。仅存的理智和剧痛让他甚至不敢高声嘶喊,声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呜咽,“…多少钱都行…求…求药…”他挣扎着想从怀中掏东西,手指却因剧痛和寒冷僵硬,掏了几次,只摸出几块沾着污血的干硬粗饼碎屑。

柜台后幽暗角落。萧默蜷缩如石。斗篷帽檐低垂。毫无动静。棚屋被撞开的破门灌入狂风,卷着雪沫,吹得角落里尘土飞扬。

汉子灰败绝望。那只灰绿脓肿的胳膊因剧痛和冰冷微微颤抖,黄绿脓液混着血水滴嗒落在满是污垢的地面。

几息死寂。

一只焦黑、皮肉翻卷、布满冻裂血口和焦痕、如同从火炭与寒冰地狱中捞出来的手掌,缓缓从幽暗柜台后探出。

极其缓慢。每寸移动都牵动骨裂般声响。

焦黑、布满血污、冻痕遍布的手指张开。

掌心,一团不过指甲盖大小、混合着漆黑腥臭药膏与细碎幽蓝粉末的膏泥,静静躺着。膏泥黏稠油腻,散发着极其复杂矛盾的气息——前调是腐臭烂泥的腥膻恶气,中调是冰屑刺骨寒香,后调最深处,却隐隐透出一丝如同被暴雪掩埋过的枯木之心般的奇异苦涩凉意。

劣质膏泥。包裹着致命毒药核心。

“五颗下品。”斗篷深处,一个沙哑、冰冷、如同两块锈铁摩擦的声音挤出,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和剧痛尾韵。

汉子眼中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光亮!他挣扎着,用另一只相对完好的手,在自己油腻肮脏的裤带深处疯狂掏摸!终于掏出五颗颜色浑浊、沾着油汗污泥的下品灵晶碎片!他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到柜台前,将那五颗灵晶塞向那焦黑手掌,另一只手死死抓向那团乌黑膏泥!

“给…给我!”

焦黑手掌收回灵晶。那团乌黑膏泥落入了汉子手中。

汉子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没有任何犹豫——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张开嘴,露出因中毒泛黑的牙齿,如同嗜血的野兽,一口咬住那团腥臭乌黑的膏泥!狠狠撕下一大块!再伸出粘满污血脓液的手指,挖出剩余的粘稠药膏,带着近乎疯狂的虔诚和不顾一切,狠狠糊在了自己臂膀上那溃烂流脓的毒伤口之中!

膏泥糊入伤口!

嗞——!!!

如同生肉投入滚油!又像是无数烧红的细针刺入腐败的冰层!

一股混合着奇寒刺骨的剧痛和毒热灼烧的恐怖痛感,如同活物钻头,瞬间顺着伤口狠狠扎入臂膀深处!痛!难以想象的剧痛!超越了之前毒虫蚀骨百倍!汉子如同被巨锤当胸砸中,眼球瞬间爆凸血丝密布,喉咙里发出完全不是人类能发出的、漏气般的“嗬嗬”惨叫,身体猛地后仰弹起!整个人如同上岸濒死的鱼剧烈抽搐!噗通一声重重砸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疯狂扭动、痉挛!

棚屋死寂。唯闻野兽垂死的嘶嚎和牙齿因剧痛咬碎的咯咯声。

柜台后幽暗角落,毫无动静。仿佛在冷漠注视着这场生死实验。

剧痛持续着。汉子身体扭动幅度逐渐减小,嘶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搐呜咽。最终归于死寂。他蜷缩在地上,脸埋在冰冷污浊的地面尘土里,一动不动。只有那只糊满乌黑膏泥的胳膊,在微微颤抖。

死了?柜台后阴影里,那双冰冷的眼睛凝视着地上蜷缩的身影。

就在此时!

那汉子覆盖污垢尘土的头颅,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接着,整条糊满乌黑膏泥、原本灰绿脓肿发亮、不断渗流黄绿毒脓的手臂,皮肤下面如同有亿万条细小毒虫受到刺激,疯狂地、剧烈地蠕动起来!皮肤表面肉眼可见地鼓起无数细小游走的包块!包块顶破了溃烂的伤口边缘!

嗤啦!嗤啦!

一道道极细的、深紫发黑如同凝固污血般的细线,如同被开水烫死的蛆虫,混着大量颜色诡异、由青绿脓液瞬间转化为漆黑如墨的腥臭浆汁,猛地从脓包伤口深处,被一股无形力量强行挤压、喷射而出!溅射在冰冷肮脏的地面和旁边生锈的货架上,如同泼洒了浓稠墨汁!

腥臭刺鼻!瞬间笼罩!

随着这紫黑毒线和墨汁状污秽的疯狂排出,汉子臂膀上那原本亮得吓人、如同注水死肉的灰绿毒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苍白下去!表面皮肤不再发亮紧绷,反而出现大片大片的褶皱!如同瞬间被抽干了脓水的气囊!

“唔…” 地上的汉子发出一声极度痛苦的呻吟,整个身体又剧烈地抽搐一下!但紧接着,那呻吟中,透出了一丝如同窒息得救般、难以置信的舒爽喘息!

他猛地抬起头!尘土满面,眼神却不再涣散灰败,反而带着一种从九幽地狱爬回人间的、混合着心有余悸的狂喜!

他颤颤巍巍抬起那条刚刚经历过酷刑的手臂。

糊着厚厚一层干结乌黑药膏的胳膊,尽褪!虽然那伤口依旧血肉模糊狰狞,甚至被刚才的剧痛排出腐蚀得边缘炭黑撕裂,但!那深入骨髓、如同被亿万毒虫啃噬骨髓钻心蚀骨的奇痒剧痛,消失了!盘踞其上的灰绿毒气、不断溃烂流脓的趋势、还有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猩红血线…荡然无存!伤口只剩下剧烈排毒后的撕裂痛楚和虚弱!

“好…好了?!”汉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胳膊,声音颤抖如同哭泣,“好…好了!哈哈哈!好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牵动伤口疼得首抽气,脸上却绽放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

他猛地扭头看向柜台后幽暗角落!

“谢…谢谢!谢谢大…”声音戛然而止。

柜台后空无一人。只有一片幽深黑暗,和一个在斗篷帽子边缘微微晃动、焦黑、布满冻裂血痕的手影,证明刚才一幕并非幻觉。

汉子喉头滚动,所有感激卡在喉咙里。他看着那片幽暗,如同注视着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最终,挣扎着爬起,对着那片黑暗极其郑重地躬身行礼(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随即抓起地上散落的粗饼碎屑,踉跄地、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丝无法言喻的敬畏,冲入了门外的风雪中,甚至忘了关上歪斜的铁皮门。

风雪灌入。吹动尘埃。

几滴浑浊的水珠,无声滴落在冰凉地面。

污垢巷并未沉寂。黑蛇帮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从未远离。

第二日清晨。天色依旧昏暗阴沉,风雪稍歇,污雪堆满巷道,死寂中透着一股冷硬的麻木。

两个穿着油腻皮袄、脸上带着不自然青白之气、眼神凶狠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疲倦的汉子,相互搀扶着,踟蹰在污垢巷中。其中一人赤裸的脚踝上,缠着脏污绷带,绷带缝隙渗出恶臭的黄绿水渍,皮肤呈腐烂的灰褐色,筋肉在皮下不自然地跳动痉挛。另一人捂着肩膀,厚实皮袄下明显鼓起一个硬块,皮肤上隐现金红交错的诡异蛛网状纹路,灼热痒痛让他嘴角不断抽搐。

腐骨沼蛙溅射毒浆入髓。赤火毒蛛盘肩阴火灼筋。

他们漫无目的游荡,最终,目光停在了巷尾那间破败铁皮棚屋门口。门前污雪上,几滴尚未完全冻结、颜色诡异污浊的黑紫色毒浆如同凝固的毒蛇涎液,刺眼地遗留着。

“就这…就这鬼地方?张铁头昨儿夜里好了?”肩上鼓起毒疮的汉子声音嘶哑,充满怀疑和一丝对剧痛的恐惧。

“他说的…说那药…跟地狱走一遭似的…熬过去…毒就没了!”脚踝流脓的汉子龇着牙,脸色痛苦扭曲,声音却带着决绝的狠劲。

他们盯着那扇歪斜的铁皮门,如同盯着一座通向未知炼狱的入口。犹豫。恐惧。剧痛的折磨。

最终,剧痛压倒了一切。

两人交换了一个充满血丝、痛苦又狠绝的眼神。同时迈步,如同扑向刀山的殉道者,走进了那间破败如兽窟的棚屋。

棚屋内。空气依旧污浊。角落里,刺鼻恶臭中隐约残留一丝奇异药味。

萧默蜷缩柜台后最深幽暗。只伸出一只更为焦黑、伤痕累累、甚至连骨节都微微扭曲变形的手掌——掌心,又是一团黏腻的、混合着漆黑药膏与幽蓝晶芒的膏泥。

新一团膏泥被颤抖、却带着贪婪希望的手夺走。

更加凄厉、如同被地狱熔岩浇灌灵魂的惨嚎,在破棚屋中陡然炸响!伴随着更加浓烈、几乎要形成实质恶云的腥臭!

棚屋外。积满污雪的巷道深处。角落里。那个裹着油腻皮袄、脸上蒙着脏布巾、只露出一双浑浊白翳眼珠的佝偻身影(“周瞎子”),无声无息地“蹲”着。浑浊的白翳眼珠,如同死鱼标本,漠然地“望”着传出惨嚎和恐怖异臭的铁皮棚屋方向。

污雪之上。几个早起在巷口拾荒、翻找冻结垃圾的散修被那恐怖的动静吸引。他们瑟缩着脖子,躲在残破墙体后,捂着口鼻,惊恐地望着巷尾,听着那非人的惨嚎,嗅着空气里越来越浓的、令人作呕却又带着一丝奇寒药香的恶臭气息。

“鬼…鬼叫啊…”

“又…又一个进去了?昨儿那个排毒…呕…”

“真…真好了?那张铁头早上我还看见一瘸一拐去铺里上工了!”

“药劲儿凶!可…真能拔毒?”

恐惧。猜疑。还有一丝在残酷底层挣扎中滋生出的、难以抑制的希望。

消息如同瘟疫。比寒风更快。在污垢巷,在黑蛇帮阴影笼罩的犄角旮旯里,在那些因任务受伤中毒、被帮派抛弃、在伤痛绝望中苟延残喘的底层武夫和佣兵之间,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悄然蔓延。

“听说了吗?污垢巷尾!那个卖‘假精铁’的破铺子!”

“有药!药膏!黑的!能拔毒!狠!非常狠!跟死过一次似的!”

“可…真管用!城东独眼龙的脚让冰蝎子蛰烂了,烂得见骨!糊了那膏药,疼得在地上滚了一夜!今早那烂脚…干了!脓都变成黑水挤出来了!人活了!”

“黑瘴泽回来那个小队!都染上腐沼气了!抬着一个进去的!里面鬼叫了大半个时辰!最后都爬出来了!虽然虚得要死…但能喘气!”

“毒医!都叫那人‘毒医’!”一个刚被人从棚屋里拖出来、脸色惨白如鬼、浑身散发着剧烈排毒后刺鼻腥臭、但身上狰狞毒疮明显干瘪萎缩的佣兵,靠坐在墙根下喘息,眼神呆滞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狂热,对着身边围拢的几个同样浑身是伤的同伴嘶声道,“那药…毒!猛!熬过去…地狱爬回来!…活命!能活命!”

棚屋深处。柜台后凝滞如铁的幽暗里。

那只焦黑、遍布冻裂与灼伤、骨节扭曲变形的手掌,再次极其缓慢、极其吝啬地探出,扫走柜台上新留下的七颗沾满污血汗渍的灵晶碎片。手腕、小臂新添的几道新鲜撕裂状焦灼伤疤暴露在昏光中——那是强行催动道体之力压制混乱药性反噬的代价。

他缓缓收回手。灵晶落入囊中。

门外污雪堆积,倒映着惨淡天光。隐约人声带着敬畏、恐惧和一种扭曲的狂热,在风雪呜咽间飘荡:

“毒医……”

“…膏…”

“…活命!”

萧默缓缓低下头,斗篷帽檐彻底落下,将脸沉入浓稠如墨的阴影。棚屋外透入的微光在他焦黑、裂纹遍布的手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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