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怆的呼唤在山谷中回荡,最终被风吹散,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萧默紧紧攥着那个沾满血迹的拨浪鼓,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他赤红的双眼中,暴戾的杀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痛苦和茫然。
娘……小雨……石头……难道真的……
不!不可能!他猛地摇头,强行驱散脑海中那可怕的念头。赵伯经验丰富,就算遭遇妖兽袭击,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还有希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悲痛和愤怒暂时压下。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线索!活要见人,死要……不!他们一定还活着!
“林月,帮忙找!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痕迹!脚印!血迹!或者……被拖拽的痕迹!”萧默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月也被眼前的惨状和萧默的悲怆所感染,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难过,用力点了点头,开始在周围的灌木丛、草丛和地面上仔细搜寻起来。
萧默则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伤口的剧痛,走到那头被他踩断脖子的头狼尸体旁。他拔出腰间的柴刀(之前从矿场守卫处夺来,一首别在腰间),忍着浓烈的血腥味,剖开了头狼的腹部。
胃囊被切开,一股混合着血腥和酸腐的恶臭扑面而来。萧默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刀尖在尚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中翻找着。
没有人类的衣物碎片!没有骨骼残骸!
这个发现让萧默心中猛地一松!至少,母亲和弟妹没有被这几头狼吃掉!
他立刻起身,和林月一起,在更大的范围内仔细搜寻。
“默哥!你看这里!”林月突然在一处被压倒的草丛边缘喊道。
萧默快步走过去。只见草丛边缘的泥土上,有几道凌乱但明显是人类的小脚印!脚印的方向,指向野狼谷更深处的方向!而且,在脚印旁边,还有几滴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是小雨和石头的脚印!他们还活着!而且是自己跑的!
希望的光芒瞬间驱散了萧默心中的阴霾!
“还有这边!”林月又指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树干。树干离地约一人高的地方,有一道新鲜的刀痕!刀痕旁边,还用木炭画着一个极其简陋、歪歪扭扭的箭头符号,指向谷内深处!
是赵伯留下的记号!他还活着!而且带着小雨和石头逃走了!
“太好了!他们还活着!”林月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萧默看着那刀痕和箭头,心中也涌起一股巨大的希望和感激。赵伯!这个萍水相逢的老猎户,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竟然还想着留下线索!
“追!”萧默不再犹豫,循着脚印和箭头指示的方向,带着林月,再次朝着野狼谷深处追去!这一次,他的脚步虽然依旧沉重,却充满了希望的力量!
两人沿着脚印和偶尔出现的血迹、刀痕记号,在险恶的山谷中快速穿行。野狼谷深处,地形更加复杂,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纵横交错,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的野兽腥臊味也越发浓烈,显然这里盘踞着更多的危险。
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波零星的野兽袭击,有凶悍的野猪,也有毒蛇。但在萧默的警觉和林月的辅助下,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萧默体内的“太初荒血”力量在缓慢恢复,虽然无法再次爆发,但足以支撑他应对这些普通的威胁,伤口的愈合速度也似乎加快了一些。
追踪了大半个时辰,前方的树林变得稀疏起来,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脚印和血迹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和集中。
“前面有河!”林月指着前方说道。
两人加快脚步,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宽约数丈、水流湍急的河流横亘在前方!河水浑浊,带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泥沙,发出哗哗的声响。而在河岸边,景象却让萧默和林月的心再次揪紧!
河滩上,一片狼藉!散落着断裂的箭矢、破碎的衣物碎片(有赵伯的,也有小雨石头的)、以及……大滩大滩己经干涸发黑的血迹!打斗的痕迹比之前山洞外更加激烈!岸边的一块巨石上,还残留着几道深深的刀痕,旁边用木炭画着一个更大的箭头,指向河流上游!但箭头的末端,却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而在血迹最集中的地方,萧默看到了半截断裂的……硬木猎弓!弓身被利器斩断,断口处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那是赵伯的弓!
“赵伯……”萧默捡起那半截断弓,手指微微颤抖。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赵伯他们在这里遭遇了更强大的敌人!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赵伯很可能受了重伤!那箭头上的叉……难道意味着前路不通?或者……赵伯出事了?
“默哥!你看那边!”林月突然指着河对岸,声音带着惊恐。
萧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河对岸的密林中,隐约可以看到几顶灰绿色的帐篷,以及一些穿着统一制式皮甲、手持刀枪、正在巡逻的人影!那些人影身上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远非矿场守卫可比!
“是军队?!”林月失声道。
萧默瞳孔猛缩!他瞬间明白了!袭击赵伯他们的,不是妖兽,而是人!是这些驻扎在河对岸的军队!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袭击赵伯和两个孩子?
“小雨!石头!”萧默的目光焦急地在河滩上搜寻,希望能找到弟妹的踪迹。但除了血迹和打斗痕迹,没有任何发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着现场。血迹虽然多,但主要集中在河滩这一侧,并没有延伸到河里。箭头指向河流上游,但被打上了叉。赵伯留下这个标记,是想告诉他什么?前路有军队封锁?不能往上走?
那小雨和石头呢?是被军队抓走了?还是……赵伯带着他们逃向了其他地方?
萧默的目光再次投向河对岸的军营,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不管是谁,敢伤害他的亲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带着林月,想要硬闯军营救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默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林月看着对岸森严的军营,声音充满了担忧。
萧默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湍急的河流,又看了看上游和下游。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下游方向。那里河道变宽,水流似乎平缓了一些,河岸边生长着茂密的芦苇丛。
“往下游走。”萧默沉声道,“赵伯留下叉号,说明上游有危险,不能去。军营在对岸,我们过不去。只能往下游走,看看能不能绕过去,或者找到其他线索。”
他顿了顿,看向手中那半截断弓和染血的拨浪鼓,声音低沉而坚定:“不管小雨和石头是被抓走了,还是赵伯带着他们逃走了,我一定会找到他们!”
两人不再停留,借着芦苇丛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沿着河岸,朝着下游方向快速离去。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危险区域,同时寻找新的线索和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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