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山林,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郁的血腥味。赵伯背着昏迷的柳氏,林月搀扶着步履蹒跚、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的萧默,小雨和石头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艰难跋涉。
身后,黑石矿场的方向,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火把的光芒,显然王彪己经纠集了更多的人手,正在组织追捕。
“快!这边!”赵伯那只独眼在黑暗中闪烁着精光,凭借着对山林的熟悉,带着众人避开大路,专挑陡峭隐蔽的小径前行。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每一次迈步都牵动着伤势,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萧默的状态更差。失血过多带来的强烈眩晕感和身体的极度虚弱,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后背和腰侧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攀爬,早己彻底崩裂,鲜血不断渗出,将林月搀扶他的半边身子都染红了。他只能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死死咬住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体内那股“太初荒血”的力量在爆发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如同彻底枯竭的泉眼,只留下一片空虚和经脉的灼痛感。
“哥……你流了好多血……”小雨带着哭腔,声音充满了恐惧。
“哥,你疼不疼……”石头也小声问道,小脸上满是担忧。
“哥……没事……”萧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看了一眼赵伯背上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母亲,心中焦急万分。火云芝!必须尽快给母亲服下!
“赵伯……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一下……”萧默喘息着说道。
赵伯也深知柳氏的情况危急,他环顾西周,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处被巨大山石和茂密藤蔓遮掩的山坳。
“去那里!”赵伯当机立断,带着众人迅速躲进了那处隐蔽的山坳。
山坳内空间不大,但足够几人容身,藤蔓和巨石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赵伯小心翼翼地将柳氏平放在地上。林月连忙解下水囊,小心地喂柳氏喝水,但柳氏牙关紧闭,水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气息更加微弱了。
“娘!娘你醒醒!”小雨和石头扑到母亲身边,带着哭腔呼唤着。
萧默挣扎着靠坐在一块岩石上,剧烈的喘息牵动着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他强忍着,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那个被鲜血浸透的油布包裹。一层层打开,那株通体赤红、如同火焰般燃烧的百年火云芝,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温润而神秘的光泽,一股淡淡的、带着暖意的异香弥漫开来。
“火云芝……”萧默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片灵芝瓣,想要喂给母亲。但柳氏牙关紧闭,根本无法喂食。
“怎么办?娘她吃不下去……”林月焦急地说道。
萧默看着手中那片赤红的灵芝瓣,又看了看母亲灰败的脸色和微弱的呼吸,心中猛地一横!他毫不犹豫地将那片灵芝瓣塞进了自己嘴里!
“默哥!你……”林月惊呼。
萧默没有解释,他用力咀嚼着那片灵芝瓣。灵芝入口微苦,但随即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这股暖流并不狂暴,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滋养之力,瞬间扩散至西肢百骸!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感觉体内那股枯竭的“太初荒血”力量,如同久旱逢甘霖般,竟然被这股暖流引动,开始缓慢地、自发地运转起来!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死寂!更让他惊喜的是,这股暖流所过之处,伤口的剧痛竟然明显减轻,一股强烈的麻痒感传来,仿佛伤口正在加速愈合!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也消退了不少,精神为之一振!
这火云芝,不仅能救命,竟然还能引动和滋养“太初荒血”?!
来不及细想,萧默立刻俯下身,轻轻捏开母亲紧闭的牙关,然后低下头,将自己咀嚼后混合着唾液的灵芝浆液,小心翼翼地渡入母亲口中!
一次,两次……
他耐心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将那片灵芝的精华一点点喂给母亲。同时,他尝试着引导体内被引动的那一丝微弱的“太初荒血”力量,顺着两人接触的唇齿,缓缓渡入母亲体内。
时间一点点过去。
在众人紧张而期盼的目光注视下,柳氏那灰败的脸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她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有效!娘的脸色好多了!”林月惊喜地低呼道。
“娘!娘!”小雨和石头也小声地呼唤着,眼中充满了希望。
萧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一股强烈的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他靠在岩石上,感受着体内那丝在火云芝滋养下缓慢恢复的“太初荒血”力量,以及伤口处传来的、更加清晰的麻痒愈合感,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
这火云芝,绝非凡物!它不仅能驱散寒毒,似乎还蕴含着某种奇异的生机之力,能够滋养肉身,甚至……引动和辅助修炼?!
他闭上眼睛,尝试着按照那种模糊的本能,去主动引导体内那股微弱的力量在经脉中流转。虽然依旧生涩艰难,如同幼儿学步,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引导,那股力量就壮大一丝,对身体的掌控也清晰一分。伤口愈合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一些。
这……就是修炼吗?这“太初荒血”,就是我的力量之源?
就在萧默沉浸在初次引导力量的奇妙感受中时,负责警戒的赵伯突然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有动静!追兵来了!”
众人心中一惊!侧耳倾听,果然听到远处山林中传来隐约的狗吠声和嘈杂的人声,并且正在迅速靠近!火把的光芒在树林间晃动,如同索命的鬼火!
“这么快?!”林月脸色煞白。
“是猎犬!他们带了猎犬!”赵伯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我们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躲不过去!”
萧默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挣扎着站起身,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赵伯,你带着我娘和小雨石头先走!我和林月引开他们!”
“不行!”赵伯断然拒绝,“你伤得太重!留下就是送死!”
“我有办法!”萧默的语气不容置疑,他看向林月,“林月,你信我吗?”
林月看着萧默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头:“我信!”
“好!”萧默不再废话,他迅速从怀中又掰下一小片火云芝,塞给赵伯,“赵伯,这片灵芝你拿着!如果我娘情况有变,就喂给她!带着他们,往北走!去‘野狼谷’!那里地形复杂,容易躲藏!我们在那里汇合!”
“野狼谷?!”赵伯脸色一变,那地方比黑风岭外围还凶险!但看着萧默决绝的眼神,再看看昏迷的柳氏和年幼的孩子,他最终一咬牙,“好!你们千万小心!一定要活着到野狼谷!”
“走!”萧默低喝一声。
赵伯不再犹豫,背起柳氏,一手抱起小雨,一手拉起石头,深深地看了萧默和林月一眼,转身朝着北方的山林深处,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萧默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转头对林月道:“把你的外衣给我!”
林月虽然不解,但还是迅速脱下了自己的粗布外衣。萧默接过衣服,用刀在自己崩裂的伤口处沾了大量鲜血,涂抹在林月的衣服上,然后将衣服扔在地上。
“走这边!”萧默拉着林月,朝着与赵伯相反的方向——东边,快速跑去!他故意让伤口崩裂,让鲜血滴落在沿途的草木上,留下清晰的血腥痕迹!
很快,猎犬的狂吠声和人声便追到了他们刚才藏身的山坳。
“血迹!他们往东边跑了!”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妈的!这次一定要抓住他们!碎尸万段!”
王彪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在夜空中回荡。大批手持火把和兵刃的追兵,在猎犬的带领下,循着萧默故意留下的血腥痕迹,朝着东边狂追而去!
萧默拉着林月,在黑暗的山林中亡命奔逃。他故意放慢了一些速度,确保追兵能跟上,但又不能被立刻追上。他一边跑,一边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力量在奔跑中缓慢流转,修复着伤势,也支撑着他疲惫的身体。同时,他也在仔细倾听着身后的动静,计算着距离。
“默哥……我们……要去哪?”林月气喘吁吁地问道,小脸上满是汗水。
“去断魂崖!”萧默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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