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连环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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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连环陷害

 

青竹苑的木屋在晨雾中如同蒙着尸布的棺椁。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劣质金疮药的苦涩,凝固在狭小空间里。萧默盘膝坐在冰冷的床板上,赤金色的瞳孔深处沉淀着冰冷的疲惫。胸前那道狰狞的暗金疤痕在微弱的天光下如同活物般蠕动,每一次深长的呼吸都牵扯着肋下未愈的爪伤,带来阵阵撕裂般的闷痛。丹田内那缕赤金灵力微弱运转,如同风中残烛,在经脉无数细微裂痕的撕扯下艰难维系。

窗外,风声呜咽,吹过稀疏枯黄的苦竹林,发出沙沙的哀鸣。空气里弥漫着药园深处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毒瘴气息,如同无形的毒蛇,悄然渗透。

危机并未因血擂立威而消散,反而如同沉入水底的巨石,酝酿着更汹涌的暗流。

器坊废料场。

浓烈的硫磺恶臭混合着金属锈蚀的腥气,几乎凝成实质。堆积如山的矿渣如同腐烂的巨兽骸骨,在昏暗的天光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灼热的地火余温从深不见底的废料坑中蒸腾上来,扭曲着空气,吸一口都如同吞咽烧红的砂砾。

萧默佝偻着腰,挥动着一柄边缘崩缺的沉重铁铲。每一次铲起粘稠、滚烫、混杂着金属碎屑和焦黑炉渣的废料,都牵动着全身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在布满矿灰和血痂的皮肤上冲刷出道道泥痕,瞬间又被地火余温烤干,覆上一层白花花的盐壳。

他眼神冰冷沉静,如同万年寒潭。识海冰镜高悬,墨石沉寂的意志沉入其中,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狂暴驳杂的地火余毒与金属废气的冲刷下,艰难地捕捉着矿石深处可能残存的微弱灵性。每一次微弱的感应,都伴随着经脉被灼热气劲撕裂的剧痛。

“萧默!”一声粗嘎的吆喝如同破锣,撕裂了废料场的死寂。

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穿着油腻皮围裙的监工,晃悠着走了过来。他三角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手里拎着一个沾满油污的粗麻布袋,袋口用粗糙的麻绳紧紧扎着。

“喏!这是李老管事吩咐的,‘丙字七号’炉膛清理出来的废渣!里面可能有‘火鳞石’碎末,仔细点筛!别糟蹋了!”监工将麻袋重重丢在萧默脚边,溅起一片滚烫的灰烬,“筛干净了,送到‘戊字库’!库房钥匙在张奎师兄那儿,你完事了去找他领!”

火鳞石碎末?戊字库?

萧默眼神微凝。火鳞石是炼制低阶火属性法器的辅材,价值不高,但戊字库是存放相对重要炼器辅材的库房,守卫森严,进出皆需严格登记。让他一个清理废料的杂役去送?不合常理。

监工见萧默沉默,脸上横肉抖动,不耐烦地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耽误了李管事的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说罢,他啐了一口浓痰,转身晃悠着离开,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笑意。

萧默沉默地看着脚边的麻袋。粗糙的麻布沾满黑灰,散发着浓烈的硫磺和焦糊味。他蹲下身,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赤金灵力,如同无形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在袋口麻绳的绳结处轻轻一划。

滋…

绳结应声而断。

他解开袋口,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焦糊恶臭扑面而来。袋子里是黑乎乎、粘稠如泥的炉渣,混杂着碎裂的耐火砖和未燃尽的焦炭颗粒。他伸手在粘稠的炉渣中翻搅,触感滚烫粘腻。冰镜感知沉入其中,除了狂暴的地火余毒和混乱的金属废气,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火鳞石”碎末。

陷阱?

萧默眼神冰寒。他不动声色地将袋口重新扎紧,动作看似随意,却用指尖灵力在绳结内部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肉眼难辨的灵力刻痕。如同一个无形的印记。

他继续埋头清理废料,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但识海冰镜却如同最警惕的哨兵,将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尽收眼底。

青竹苑,柒叁号木屋。

王虎拄着拐杖,独眼赤红,如同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在狭小的屋内焦躁地踱步。每一次落脚,都牵动着左腿膝盖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但他浑然不觉。蜡黄的脸上那道新鲜的鞭痕因愤怒而扭曲,如同狰狞的蜈蚣。

“他娘的!张奎那狗杂种!克扣老子的药!”他低吼着,声音嘶哑如同破锣,“老子这条腿……再不用‘黑玉断续膏’接骨续筋,就他妈真废了!”

柳芸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脸色苍白如纸。她右臂的毒伤虽被萧默强行压制,但溃烂的黑洞边缘依旧渗出黄绿色的脓水,散发着甜腥的恶臭。整条手臂发亮,皮肤紧绷如鼓,青黑色的毒线如同跗骨之蛆,己蔓延至肩胛。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深入骨髓的冰寒刺痛。她紧咬着下唇,努力不发出呻吟,清澈的眸子里沉淀着挥之不去的痛苦与一丝深藏的忧虑。

“虎哥……别急……”她声音细弱蚊蝇,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萧默哥……会有办法的……”

“办法?!”王虎猛地转身,独眼死死瞪着柳芸那条触目惊心的毒臂,又看看自己扭曲的伤腿,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他有什么办法?!贡献点就那么点!丹药贵得吓死人!赵莽那杂碎和他那个狗叔父,恨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了!现在连药都……”

他话音未落。

木屋破旧的木门被猛地推开!

张奎那张如同毒蛇般阴冷的脸出现在门口。他三角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目光在王虎的伤腿和柳芸的毒臂上扫过,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笑容。

“哟!都在呢?”他声音带着虚假的关切,“王虎师弟,你这腿……啧啧,再不用药,怕是要瘸一辈子喽!还有柳芸师妹,这毒……看着都吓人!怕是撑不了几天了吧?”

王虎独眼瞬间充血,如同被激怒的公牛,拄着拐杖就要扑上去:“张奎!老子撕了你!”

“别冲动!”柳芸强忍着剧痛,失声惊呼。

张奎非但不惧,反而后退一步,脸上笑容更盛:“别急嘛!我这次来,可是给你们送‘好消息’的!”他慢悠悠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散发着微弱寒气的玉盒,在手中掂量着,“看看这是什么?”

玉盒打开一条缝隙。

一股清凉、带着浓郁草木生机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屋内的血腥和药味!

盒内,静静躺着一小团色泽温润如膏脂、流淌着淡淡玉色光晕的药膏——黑玉断续膏!

王虎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独眼死死盯着那团药膏,如同饿狼盯着血肉!他这条腿,全靠这药续命!

柳芸眼中也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光芒。

“想要吗?”张奎啪地合上玉盒,脸上笑容阴毒,“这可是我费了老大劲,才从库房‘求’来的!专门给王虎师弟治腿的!”

“条件!”王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

“简单!”张奎眼中凶光一闪,“萧默师弟,不是在器坊清理废料吗?李老管事让他送一袋‘丙字七号’炉的废渣去‘戊字库’。库房钥匙在我这儿。”他晃了晃腰间一块灰扑扑的铁牌,“只要他……老老实实把东西送到,别出什么岔子,这药……就是你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柳芸,声音带着一丝戏谑:“至于柳芸师妹的毒……嘿嘿,只要萧默师弟‘安分守己’,我或许……也能想想办法?”

赤裸裸的威胁!

用王虎的腿,柳芸的命,逼萧默踏入陷阱!

王虎胸膛剧烈起伏,独眼中充满了挣扎与暴怒。他死死攥着拐杖,指节捏得发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嗬嗬声。

柳芸脸色惨白,嘴唇颤抖,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痛苦与绝望。她知道,这药是饵,是毒饵!萧默若去,必入死局!

“怎么?不想要?”张奎冷笑一声,作势欲走,“那就算了!反正……废一条腿,死一个人,在外门……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等等!”王虎猛地抬头,独眼赤红如血,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药……给我!我去送!”

“你?”张奎嗤笑一声,不屑地扫过王虎的断腿,“就你这德行,爬都爬不过去!让萧默去!否则……免谈!”他收起玉盒,转身欲走。

“我去!”一个冰冷嘶哑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从门外传来。

萧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浑身沾满矿灰和汗渍,赤裸的上身疤痕狰狞,脸色苍白,但那双赤金色的瞳孔却亮得惊人,如同两口烧融的金池,倒映着张奎那张因阴谋得逞而扭曲的脸。

“默哥!不能去!”王虎急吼。

“萧默哥……”柳芸泪眼婆娑。

萧默没有看他们,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死死钉在张奎脸上:“药,拿来。东西,我送。”

张奎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和怨毒交织的光芒,脸上却堆起虚伪的笑容:“好!萧默师弟爽快!”他掏出那个玉盒,如同施舍般丢给王虎,又将那块灰扑扑的戊字库钥匙丢给萧默,“库房在器坊西北角,门口有守卫。东西送到,登记一下就行。快去快回,别耽误了王虎师弟用药!”

萧默接过钥匙。冰冷的铁牌入手粗糙,带着一股阴寒的恶意。他看也不看张奎,转身走向屋内角落那个沾满油污的粗麻布袋。

他提起麻袋。

很沉。

粘稠的炉渣透过粗糙的麻布,散发着刺鼻的焦糊恶臭。

陷阱的气息,浓烈得如同实质。

他沉默地扛起麻袋,转身走出木屋。脚步沉稳,踏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清晰的撕裂感。

身后,传来王虎压抑的咆哮和柳芸绝望的啜泣。

身前,是器坊深处,那张早己张开的、散发着致命毒气的……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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