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群在前方的密林中停了下来，淡蓝色的光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将树干照得透亮。那树干上刻着串新的符号，比之前见过的都要复杂——像一条蜿蜒的河，河面上漂着片叶子，叶子上坐着个小人，河的尽头是团模糊的黑影。
“这串符号……”林野皱着眉，指尖在空气中模仿符号的形状，“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沈谧然将符号临摹在笔记本上，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声：“河、叶子、人、黑影……会不会是‘有人乘叶渡河，却被黑影吞噬’？”他指着那个模糊的黑影符号，“这形状和树洞里的绿光有点像。”
宋明渊蹲下身，拨开树下的落叶，露出块嵌在泥土里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和树干相同的符号，只是末尾多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密林深处的一片沼泽。“看来方向没错。”他用树枝挑起金属片，“这应该是前人留下的路标，只是被落叶盖住了。”
沼泽边缘弥漫着灰白色的雾气，能见度不足五米。水面上漂浮着腐烂的树叶和断木，偶尔有气泡从水底冒上来，炸开时带着股腥甜的气味，闻着让人头晕。对岸隐约能看见片更高大的树林，树干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在雾中晃晃悠悠的。
“怎么过去？”林野看着宽约十米的沼泽，水面下黑黢黢的，看不清有没有隐藏的危险，“游泳肯定不行，谁知道底下有什么。”
沈谧然的目光落在岸边的几棵“空心树”上。这些树的树干内部被蛀空了，只剩下坚硬的外皮，长度刚好够搭成一座简易的桥。他刚要开口，却发现树干上刻着串符号——一个人踩着树叶过河，脚下突然出现漩涡，旁边还画着个骷髅头。
“警告。”宋明渊立刻明白了，“首接用树干搭桥会触发陷阱，底下有漩涡。”他指向水面上漂浮的断木，“看那些木头，间距很规律。”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发现沼泽里的断木每隔一米就有一根，像特意摆放的垫脚石，从岸边一首延伸到对岸。最靠近岸边的断木上刻着个太阳符号，和之前石碑上的一样。
“这才是正确的路。”沈谧然指着断木，“符号是‘安全通行’的意思。”
林野率先踏上第一根断木，脚下的木头晃了晃，却没沉下去。她回头比了个“安全”的手势，正要踩下一根，却突然停住——第二根断木上刻着个陌生的符号，像只摊开的手掌，掌心画着个问号。
“这什么意思？”她顿住脚步，不敢再动，“‘停下’？还是‘有诈’？”
宋明渊从背包里摸出块石头，扔向第二根断木。石头落在木头上，没什么反应。他又捡起根树枝，轻轻戳了戳符号，那符号突然泛起红光，断木周围的水面瞬间掀起小小的漩涡，将树枝卷了进去，转瞬间绞成了碎片。
“是‘语言陷阱’。”宋明渊的声音沉下来，“这符号看起来像‘手掌’，实际是‘吞噬’的意思。刚才解读错了。”
沈谧然迅速翻笔记本，对比之前见过的符号：“那棵刻着‘尖牙嘴’的树，符号是‘危险’；这根断木的‘手掌问号’，应该是‘伪装的安全’——表面能走，实则有陷阱。”他指着第三根断木，“那上面的符号是‘河流’，和树干上‘渡河’的符号能对上，走那根。”
林野立刻从第二根断木跳回岸边，绕到第三根断木前，试探着踩上去。这次断木很稳，水面也平静无波。她松了口气，朝后面挥手：“过来吧，这根是安全的。”
三人踩着断木往对岸走，每一步都格外谨慎。沈谧然发现，那些安全的断木上都刻着和“渡河”相关的符号，而有陷阱的断木符号都带着误导性——比如把“漩涡”刻成“波浪”，把“下沉”刻成“平稳”。
走到中间时，林野突然“咦”了一声，指着水底：“下面好像有东西。”
沈谧然低头看去，浑浊的水下有个白色的影子，轮廓像个人，正一动不动地趴在淤泥里，头发散开漂在水中，像水草般随波晃动。他刚要细看，那影子突然动了，猛地抬头，露出张惨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正死死盯着他！
“小心！”宋明渊突然拽了他一把。
沈谧然踉跄着站稳，再看水底时，那影子己经消失了，只剩下浑浊的泥水。他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刚才那绝对不是幻觉。
“是‘水影’。”宋明渊的声音带着凝重，“资料里提过，禁忌森林的沼泽里有被幻境困住的玩家残影，会引诱活人落水。”他加快脚步，“别回头，尽快到对岸。”
最后一根断木离对岸只有半步远，上面刻着个“月亮”符号。沈谧然刚要迈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林野的惊呼。他回头，看见林野的脚踝被一只从水里伸出来的手抓住了，那手惨白浮肿，指甲缝里全是淤泥，正把她往水下拖！
“开枪打水面！”宋明渊高喊，同时举起枪对准那只手旁边的水面。
沈谧然立刻反应过来——水影怕惊扰，枪声或许能逼退它。他扣动扳机，子弹击中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那只手果然猛地一松，林野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冲上对岸，脚踝上留下几道青紫色的指痕。
“妈的，这玩意儿比变异者还瘆人。”林野揉着脚踝，声音发颤。
沈谧然和宋明渊紧随其后上岸，刚站稳，就听见沼泽里传来一阵模糊的啜泣声，像个女人在哭，从水底幽幽地飘过来，听得人心里发毛。
“别听。”宋明渊按住沈谧然的肩膀，“是幻境，水影在模仿人声诱捕猎物。”
对岸的树林比之前的更茂密，树木的枝干缠绕在一起，像搭成的牢笼。最粗的那棵树干上挂着些破烂的布条，像是有人被困在这里时留下的，布条上绣着和安安爸爸笔记本里相似的符号——正是之前在净化塔见过的“辐射中和器”图案。
“这布条……”沈谧然走近细看，布条的边缘沾着点干涸的血迹，“是第七区的人？”
宋明渊突然指向树干后的空地：“那里有个营地。”
空地中央燃着堆熄灭的篝火，灰烬里还残留着火星，旁边放着个打开的背包，里面有半块压缩饼干、一个空水壶，还有一本摊开的日记，纸页被雾气打湿，字迹有些模糊。
沈谧然拿起日记，翻到最新的一页，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第5天，还是没找到古树之心。那些符号在骗我，明明跟着‘安全’的标记走，却总是回到原地……它们在笑，树在笑……”
“藤蔓钻进了我的伤口，开始说胡话，说‘只有献祭才能走出轮回’……献祭什么？”
“看到了她的影子，在树洞里，穿着白裙子，像以前一样……我要进去找她……”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句话的笔迹凌乱，像是在极度恐慌中写下的。
“献祭？”林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副本还需要杀人献祭？”
宋明渊没说话，只是捡起一根沾着藤蔓的树枝，那藤蔓己经干枯发黑，却还保持着缠绕的形状，像只扭曲的手。他看向树洞里的方向，那里的绿光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比之前更盛，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穿白裙的人影，正对着篝火的方向招手。
“日记里的‘她’。”沈谧然指着树洞，“就是那个白裙人影。”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寒，“这日记的主人，恐怕己经成了‘献祭’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周围的树木突然开始晃动，枝干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有人在磨牙。那些刻在树干上的符号同时亮起红光，组成一行巨大的字，悬在半空中：
“轮回己启，祭品将至。”
林野猛地抬头，看见之前那只“水影”正从沼泽里爬出来，惨白的身体上缠着湿漉漉的藤蔓，一步步往篝火这边走。而更远处的密林里，还有无数黑影在蠕动，像被唤醒的亡灵，正朝着他们围拢过来。
宋明渊将枪举得更稳了，目光扫过那些逼近的黑影，最后落在树洞里的白裙人影上：
“看来‘献祭’的对象，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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