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渊和林野刚拐进走廊尽头，沈谧然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窸窣声。不是风吹纸页的轻响，更像有人用指甲在刮墙。他下意识地将枪口对准走廊拐角，手指扣紧扳机，连呼吸都放轻了。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卷起地上的碎玻璃撞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在这嘈杂里，那刮墙声越来越清晰，还混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像个受伤的动物在挣扎。
“里面有人？”林野的声音从拐角传来，带着警惕。
宋明渊没应声，只是举起手示意两人停下。他从背包里摸出战术手电，按下开关，一道光柱刺破黑暗，扫过办公室的门——那扇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点微弱的绿光，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沈谧然悄悄挪动脚步，走到能看见门缝的位置。光柱里漂浮着无数灰尘，隐约能看见办公室里倒着的铁架床，墙角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而那刮墙声，正是从麻袋后面传来的。
“三、二、一。”宋明渊用口型倒数。
话音刚落，他猛地踹开木门！手电光瞬间扫过麻袋后面——那里蜷缩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病号服，正背对着他们，用指甲疯狂地刮着墙壁，指甲缝里全是血，墙上被刮出深深的沟壑，而那抹绿光，是从他后颈的伤口里渗出来的，像某种荧光液体。
“别碰他！”沈谧然突然喊出声。
那身影猛地回头，露出一张布满血丝的脸，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嘴角挂着涎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他看见门口的三人，突然像疯了似的扑过来，速度快得不像个普通人。
宋明渊反应极快，侧身躲开的同时挥起枪托砸过去，正砸在那人的侧脸。闷响过后，那人却像没感觉似的，转身又扑向林野。林野抬脚踹在他胸口，竟被他硬生生扛住，那股蛮力让林野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铁架床上。
“是‘畸变体’！”宋明渊高喊着扣动扳机，子弹打在那人后颈的绿光处，溅起一串绿色的液滴，“资料里说被辐射污染的人会变成这样，没痛觉，力大无穷！”
那人被打中后动作顿了顿，随即更疯狂地嘶吼起来，猛地扑向宋明渊。沈谧然趁机从侧面冲过去，用枪托狠狠砸向他的膝盖——那里没有绿光，却是人体最脆弱的关节。
“咔嚓”一声脆响，畸变体的膝盖以诡异的角度弯折，他却像没事人似的，反手抓住沈谧然的枪管往怀里拽。沈谧然被拽得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撞进那团散发着腐味的绿色光晕里，林野突然从侧面扑过来，将蝴蝶刀狠狠扎进畸变体后颈的伤口！
“嗬——！”
凄厉的嘶吼震得人耳膜疼，畸变体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抓着枪管的手渐渐松开。绿色的液体顺着伤口往外涌，像坏掉的颜料，溅在沈谧然的作战服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三秒后，他彻底下去，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最后变成一具焦黑的干尸，只有后颈的伤口还残留着点微弱的绿光，像熄灭前的烛火。
办公室里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和焦糊味。林野扔掉手里的刀，刀柄上沾着的绿色液体正慢慢腐蚀着金属，她甩了甩手，指尖被溅到的地方红了一片。
“辐射污染。”宋明渊盯着那具干尸，眉头紧锁，“看来第七区的辐射浓度比预估的高得多。”他用脚尖踢开旁边的麻袋，里面滚出几个空罐头，还有半截生锈的水管，“这地方以前可能是个临时避难所。”
沈谧然走到墙边，刚才被刮出的沟壑里嵌着些白色的粉末，像是墙皮被反复刮蹭后的残留。他用手指蹭了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却感觉指尖有点发麻。
“看这个。”林野突然指着铁架床旁边的桌子，“好像是张地图。”
那张地图被压在一本发霉的笔记本下，边缘己经腐烂，只剩下中间一小部分还能看清。上面用红笔圈着几个区域：“能源站”“净化塔”“指挥中心”，而他们所在的写字楼，被标成了“医疗点”，旁边还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别相信绿光”。
“能源站在西北方向。”宋明渊用手电照着地图上的红圈，“距离这里大概三公里，中间要经过三条街道和一个超市废墟。”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净化塔”的标记上，“辐射净化塔，或许能找到防辐射的装备。”
沈谧然的视线却被那句“别相信绿光”勾住了。刚才那畸变体后颈的绿光，还有门缝里渗出的光，难道有什么关联？他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街道另一头涌过来。
三人同时冲到窗边。
远处的十字路口，不知何时聚集了十几只锈蚀守卫。它们的体型比刚才那只要小些，却更灵活，西肢是细长的钢筋，脑袋上的红光在灰霾里闪成一片，像群嗜血的萤火虫。而在它们身后，更远处的信号塔下，有团巨大的绿光正在缓缓移动，轮廓模糊，却能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恶意，像蛰伏的巨兽在苏醒。
“麻烦大了。”林野的声音发紧，“它们好像在往这边走。”
宋明渊迅速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撤到三楼！医疗点的药房应该有急救包和防辐射药剂，先拿到再说！”
沈谧然最后看了眼那团绿光，突然想起刚才那具干尸干瘪的模样。他握紧枪，转身跟着两人往楼梯间跑，身后的金属碰撞声越来越近，像死神敲响的丧钟。
三楼的楼梯间堆满了杂物，有发霉的被褥，还有几个倒在地上的氧气瓶，其中一个的阀门在漏气，发出嘶嘶的轻响。宋明渊小心翼翼地挪开杂物，刚要迈步，脚下突然踢到个东西——是个录音笔，黑色的外壳，上面沾着点绿色的液体。
他弯腰捡起来，按下播放键。
电流声过后，传来一个嘶哑的男声，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录下的：“……绿光在吞噬一切……它们不是畸变体，是‘容器’……净化塔是骗局，那里才是污染源……能源核心不能启动，会引爆整个第七区……嗬……它们来了……”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
三人面面相觑。
林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引爆整个第七区？那我们找能源核心，岂不是在找死？”
宋明渊捏着录音笔，指节泛白：“录音的人状态不对，可能是辐射影响了神智。”他抬头看向三楼的走廊，“不管真假，先拿到药剂再说。至少得弄清楚，那团绿光到底是什么。”
走廊尽头的药房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隐约能看见货架的轮廓。沈谧然走在最前面，手电的光柱扫过货架，上面摆着些玻璃瓶，大多己经碎裂，只有最里面的架子上还剩下几盒密封的药剂，包装上画着防辐射的标志。
就在他伸手去拿药剂时，眼角余光瞥见货架后面有个黑影。
不是畸变体，也不是锈蚀守卫。
那黑影很高，瘦得像根竹竿，穿着件破烂的白大褂，脸上戴着个布满裂痕的防毒面具，手里拿着把手术刀，刀刃在微光里闪着冷光。它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阴影里，既不攻击，也不后退，只有防毒面具的呼吸阀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绿光。
沈谧然的心脏骤然缩紧。
这东西，比刚才所有怪物加起来都要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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