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算大厅的白光还没完全褪尽，沈谧然己经听见了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他站在圆形大厅的边缘，脚下的合金地板泛着冷光，倒映出周围七八个玩家的身影。宋明渊靠在对面的立柱上，正在给左臂的新绷带打结，目光扫过陆续聚集的人——有上次游乐园副本见过的熟面孔，也有几个生面孔，其中一个穿黑色皮衣的女人正把玩着一把蝴蝶刀，刀刃在灯光下闪得人眼晕。
“本次集体副本匹配完成，”大厅中央的全息屏幕突然亮起，蓝绿色的数据流像瀑布般倾泻而下，“传送准备时间：10分钟。”
屏幕上随即跳出副本信息：【末日废墟·第七区】，模式：资源争夺与区域探索，存活目标：找到“能源核心”并启动区域防御系统。
“又是末日题材？”粗嗓门男人挠了挠头，他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正是上次传送时喊疼的那个，“老子最烦在废墟里摸爬滚打，全是铁锈味。”
“总比去疗养院强。”穿皮衣的女人嗤笑一声，蝴蝶刀在她指间转了个圈，“至少这里的怪物不会装成护士捅你后腰。”
沈谧然没说话，目光落在屏幕下方的倒计时上：00:09:47。他摸出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塞进嘴里，余光瞥见宋明渊正往弹夹里压子弹，动作利落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这次传送机制好像不一样。”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推了推镜框，指着大厅中央突然亮起的环形装置，“那是‘同步传送阵’，能让全队保持相对安全的落点距离，但据说……”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会穿过三层空间壁垒，过程不太好受。”
话音刚落，环形装置突然发出嗡鸣。淡蓝色的光圈从地面升起，像水波纹般一圈圈扩散，所过之处，地板上的纹路开始发光，组成复杂的星图图案。
“还有30秒。”全息屏幕的机械音响起，“请所有玩家进入传送阵。”
众人陆续走进光圈。沈谧然站在宋明渊身侧，能感觉到光圈带来的微弱浮力，像踩在没过脚踝的温水里。穿皮衣的女人站在对面，突然冲他抬了抬下巴：“沈谧然？上次游乐园双胜那个？”
沈谧然点头，没接话。
“我是林野。”女人挑眉，“别拖后腿。”
“彼此彼此。”沈谧然淡淡回了句。
“10，9，8……”
环形装置的光芒突然变亮，刺得人睁不开眼。沈谧然下意识屏住呼吸，看见脚下的星图纹路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一片模糊的光带。
“3，2，1——传送启动。”
失重感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猛地砸下来。
不同于以往的白光包裹，这次更像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漩涡。沈谧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拉伸成了细线，又在下一秒被狠狠压缩，耳边全是杂乱的轰鸣，像是有无数列火车正从西面八方碾过。他能清晰地听见其他玩家的闷哼声，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咒骂，而宋明渊的手不知何时又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保持意识清醒！”宋明渊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被空间扭曲的震颤，“穿过第一层壁垒了！”
沈谧然强迫自己睁开眼，看见周围是流动的暗紫色雾气，里面漂浮着破碎的画面——废弃的城市街道，倒塌的摩天楼，还有一些模糊的人影，像是以前副本里的场景碎片。有个穿白大褂的虚影擦着他的肩膀飘过，脸是透明的，眼眶里黑洞洞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抓紧！”林野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惊惶，“有人被雾卷走了！”
沈谧然转头，果然看见队伍末尾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正被暗紫色雾气往侧面拖拽，他的手指在空中胡乱抓着，却什么也没碰到。宋明渊抬手想拉，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男人的身影在雾里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
“别管了！”粗嗓门男人吼道，“第二层壁垒来了！”
眼前的景象突然剧变。暗紫色雾气被撕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燃烧的废墟，滚烫的气浪扑面而来，带着焦糊的味道。无数燃烧的石块从头顶坠落，沈谧然侧身躲开一块拳头大的碎石，却被另一块砸中后背，疼得他闷哼一声。宋明渊拽着他往侧面翻滚，躲开了一根燃烧的钢筋，那钢筋砸在刚才他们站的位置，发出滋啦的响声。
“还有30秒抵达目标区域！”机械音在废墟上空炸响，“准备承受落地冲击！”
燃烧的景象开始淡化，脚下出现了模糊的地面轮廓——是布满裂纹的水泥地，远处能看见半截倾斜的信号塔，锈迹斑斑的广告牌挂在上面，隐约能认出“第七区”的字样。
“抱团落地！”宋明渊高喊，将沈谧然往人群中间拉，“缓冲冲击！”
众人下意识地靠拢，形成一个松散的圆圈。沈谧然感觉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在耳边呼啸，地面的细节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看见水泥地上的弹孔和干涸的血迹。
最后三秒，所有人都曲起膝盖，做好了落地准备。
“砰——！”
剧烈的冲击让沈谧然眼前发黑，膝盖传来钻心的疼，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才站稳，低头看见作战靴的鞋底裂开了道缝。周围的玩家也没好到哪里去，粗嗓门男人坐在地上揉着脚踝，林野靠在墙上咳嗽，嘴角挂着血丝。
宋明渊扶着他的胳膊站稳，脸色有些苍白：“还行？”
“死不了。”沈谧然抬头看向西周，心脏猛地一沉。
他们站在一条废弃的街道中央，两侧是倾颓的建筑，玻璃碎片撒了一地，像碎掉的镜子。远处的信号塔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响声，天空是灰蒙蒙的，飘着细小的黑色颗粒，落在手背上有点硌人。
而刚才被雾气卷走的眼镜男，此刻正躺在五米外的水泥地上，身体己经冰冷，胸口有个焦黑的洞，显然是在传送过程中被空间乱流撕碎了。
“欢迎来到第七区。”林野抹掉嘴角的血，目光扫过周围的废墟，“看来这地方比想象中更热闹。”
沈谧然的目光落在街道尽头的阴影里，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带着金属摩擦的轻响。
他握紧了腰间的枪，低声道：“小心，这里不止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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