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的午后，阳光斜斜地洒在醉仙楼二楼的窗棂上。红娘子端坐在案几旁，手指轻轻着那枚玉片，眼神却像是穿透了石云，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你们真打算帮我查这件事？”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试探。
石云坐在对面，手中拿着那封泛黄的信，闻言轻笑：“你都把信交出来了，我们还能说不干吗？”
关翎在一旁挠了挠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咱们现在可不只是为了北斗金库的事，还得查你爹娘是怎么死的。”
“所以呢？”红娘子抬眼看他，“你是怕麻烦？”
“不是怕麻烦。”关翎急忙摆手，“我是怕咱这队伍里除了大哥谁都不太会动脑子，万一查错了方向，回头你拔剑砍我怎么办？”
红娘子嘴角微扬：“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燕无双从角落里探出头来，扇子一摇：“其实吧，查真相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找到当年的目击者、知情者、或者……活下来的倒霉蛋就行。”
“你这话倒是有道理。”石云点头，“问题是，活着的倒霉蛋不好找。”
红娘子将信收回袖中，从怀里取出一张残破的纸片，放在桌上推过去：“这是当年飞龙军的一道军令残片，上面有我爹的笔迹。他曾在战前收到过一道密令，内容被撕掉了，只留下这半句：‘若遇伏兵，不得擅离’。”
石云接过残片，仔细端详了一番，眉头微皱：“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他们死守阵地？”
“对。”红娘子语气冷了几分，“但他们还是被围歼了。事后朝廷的说法是他们轻敌冒进，但我一首不信。”
关翎凑过来一看：“这字迹看起来还挺工整的嘛。”
“那是我爹练过几年字。”红娘子淡淡道，“他常说，写得一手好字，至少能在战场上让文书看懂命令。”
“那你打算怎么查？”燕无双问。
“第一步，先找到当年的幸存者。”红娘子目光扫过三人，“你们谁擅长打听人？”
“我！”燕无双立刻举手，“我打小就在江湖上混，消息灵通得很。”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红娘子点头，“去城南的旧军营看看，听说那里还住着几个退伍的老兵，或许知道点什么。”
“没问题。”燕无双收起扇子，起身就要走，却被石云拦下。
“等等。”石云翻看着手中的残片，忽然抬头，“你刚才说，这道军令是你爹亲笔写的？”
“对。”
“那就奇怪了。”石云指着纸上一处细节，“你看这里，这个‘伏’字，是不是少了一横？”
红娘子愣了一下，凑近细看，脸色瞬间变了：“你说得对……我爹写字从来不会漏笔画。”
“那就说明，这道军令不是他亲手写的。”石云缓缓道，“要么是伪造的，要么——是在抄录过程中出了问题。”
红娘子沉默片刻，低声道：“如果真是假的……那我父母的死，就不是战场上的意外了。”
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看来，咱们得快点了。”石云放下残片，看向燕无双，“你今晚就出发，务必在三日之内找到线索。”
“明白。”燕无双点头，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石云、关翎和红娘子三人。
“你还有什么没说的？”石云忽然问红娘子。
红娘子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你给我们的信息，都是经过筛选的。”石云笑了笑，“比如这封信、这道军令，还有你说的那些话。你明明知道更多，却不肯全说出来。”
红娘子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确定该不该说。”
“那就等你确定的时候再说。”石云也不逼她，“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既然我们答应帮你查，就不会半途而废。”
红娘子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比她想象中要深得多。
“你到底是谁？”她低声问。
“一个想找出真相的人。”石云回答得干脆。
关翎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你们俩说什么呢？我咋听不懂啊？”
红娘子噗嗤一笑：“你不懂很正常。”
“喂！我可是梁山后人！”关翎急了。
“那也得靠脑子。”红娘子站起身来，“行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今晚之前，我会给你们一份名单。”
“名单？”石云问。
“关于当年那场战役的几个关键人物。”红娘子边说边往外走，“你们要是真有本事，就别让我失望。”
她走出门，脚步轻盈如风，仿佛刚才那段沉重的回忆从未存在过。
石云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哥，你觉得她会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关翎低声问。
“当然有。”石云点头，“但她迟早会告诉我们。”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她己经没有别的选择了。”石云收起那张军令残片，站起身来，“走吧，接下来有的忙了。”
关翎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临安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酒楼、茶馆、商铺林立，人群熙攘。然而在这看似繁华的表象之下，一场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夜色渐浓时，红娘子独自站在醉仙楼顶，俯瞰这座城市的灯火。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秦”字。
“爹，娘……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她低声喃喃。
远处传来更鼓声，一下，两下。
夜，还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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