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音响里淌着大提琴曲时,小七正看着窗外的路灯连成金线。林远的车开得很稳,她指尖捻着丝绒裙摆——那是林叔早上送来的新裙子,淡紫色的,裙摆缀着细碎的银线,像把揉碎的星光缝在了布料里。
“还在想上周的董事会?”林远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打着节拍,目光从后视镜里落过来,“林叔说你昨天在花房待了一下午,萝卜苗都被你浇得快涝了。”
小七噗嗤笑出声,指尖在膝盖上蹭了蹭:“就是觉得……突然成了林氏财团的‘女主人’,有点像偷穿了不属于自己的水晶鞋。”她想起前天去集团总部,电梯里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敬畏,连副总递文件时都微微欠着身,那感觉比第一次进鎏金庄园时还恍惚。
林远突然踩了刹车。车停在跨海大桥的观景台边,远处的城市霓虹在海面上碎成一片波光。他解开安全带,转身从后座拎出个藤编篮:“所以今天不带‘林氏财团的林总’出来,只带了会修自行车的林远。”
藤篮里铺着格子餐布,装着切好的草莓和芝士蛋糕,还有瓶没开封的香槟。小七刚要说话,就见林远从后备箱拖出个折叠小推车,上面摆着台投影仪,连幕布都裁成了星星形状。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她伸手去碰投影仪的镜头,指腹沾到点冰凉的金属。
“上周看你翻旧相册,盯着游乐园的星空剧场发呆。”林远正往支架上固定幕布,额角渗出点薄汗,“问了豆豆才知道,你总说小时候没看过星空电影。”
小七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她确实在相册里见过那张泛黄的票根——是母亲留的,背面写着“带小七去看星空电影”,但首到母亲病逝,那张票也没能用掉。这事她只在哄豆豆睡觉时随口提过一次,没想到被他记在了心里。
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漫过来,林远己经把投影仪接好了。他按下开关的瞬间,整片夜空突然暗了下去——不是真的天黑,是他支起的遮光布挡住了路灯,只留幕布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白光。
“坐这儿。”他铺好野餐垫,把软垫塞到她腰后,“刚在甜品店买的提拉米苏,放了朗姆酒,不过度数很低。”
第一束星光落在幕布上时,小七轻轻“哇”了一声。不是电影院里那种规整的投影,是真的像把银河搬进了幕布——猎户座的腰带连成首线,北斗七星像把倒扣的勺子,连流星划过的尾迹都带着淡淡的光晕。
“这是去年在新西兰拍的星空,”林远递来杯香槟,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找了天文馆的朋友处理成投影,加了点流星特效,你看——”他突然指向幕布左下角,一颗亮绿色的流星正拖着尾巴往下坠,“刚说要加流星,就真有流星划过,算不算是巧合?”
小七还没来得及许愿,就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萤火虫似的小灯串。他把灯串绕在她手腕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皮肤,像有电流轻轻窜过。
“像不像星星落在你手上?”他的声音比海风还轻。
灯串的暖光映在他眼里,能看见里面清晰的自己。小七突然想起在鎏金庄园的第一晚,他站在衣帽间门口说“希望你是真的喜欢自己”——那时候她不懂,为什么有整柜的华服,却宁愿让她穿棉麻衬衫。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他给的从来不是“女主人”的头衔,是让她能自在做自己的底气。
电影里的星河流淌到天鹅座时,林远突然站起身,朝她伸出手。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亚麻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上那道浅浅的疤——是三年前帮她修自行车时被链条划的。
“跳支舞吗?”他的掌心朝上,纹路里还沾着点投影设备的灰尘,“没有音乐,就跟着海浪声跳。”
小七把冰凉的香槟杯放在餐布上,将手放进他掌心。他的手掌很暖,指腹带着点薄茧,是常年握方向盘和摆弄机械零件磨出来的。他们踩在野餐垫上,脚下的沙子透过布料传来细碎的触感,像踩着揉碎的月光。
没有舞步,也没有节拍。林远只是牵着她慢慢转着圈,海风吹起她的裙摆,扫过他的脚踝。远处有渔船驶过,鸣笛声悠长,浪涛拍打着桥墩,溅起的水花带着咸涩的气息。
“还记得在幸福巷的雨夜吗?”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睫毛上像沾了星光,“你说要是能在海边跳舞就好了,不用躲着屋檐,不用怕淋湿。”
小七的鼻尖突然有点酸。那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在便利店打工到深夜,他骑着电动车接她回家,路过巷口的积水时,她随口说的一句话。那时候他们连像样的雨伞都没有,却敢憧憬在海边跳舞的日子。
“现在实现了。”她踮起脚尖,把额头轻轻抵在他胸口,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像海浪拍打着礁石,“没有屋檐,也没有雨。”
林远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幕布上的星河还在缓缓流淌,流星一颗接一颗地划过,香槟在冰桶里冒着细小的气泡,芝士蛋糕的甜香混着海风漫进鼻腔。
“其实庄园里有个星空影院,”他突然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衬衫传过来,“真皮沙发,杜比音效,连爆米花都是焦糖味的。但我总觉得,你要的不是那些。”
小七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里面没有鎏金庄园的奢华,没有林氏财团的光环,只有当年在城中村给她修自行车时的认真,和把最后一口热汤让给她时的温柔。
“林远,”她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你不用总想着给我最好的。”
“可你值得最好的。”他低头,额头蹭过她的发顶,“但我更想给你想要的。你想要海边的星空,我就把投影仪搬到大桥上;你想要随意的舞步,我就不请乐队;你要是哪天徒然想吃巷口的麻辣烫,我就带你去排队,哪怕要等一个钟头。”
海浪又一次漫上来,没过他们的脚踝。小七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灯串掉进水里,亮起细碎的光,像撒了把会发光的鱼鳞。她突然想起林远没把她安排在主人卧室的那天,林叔悄悄跟她说:“先生说,真正的喜欢不是把人锁在金笼子里,是让她愿意主动停在自己的枝头。”
幕布上的星空渐渐暗了下去,林远关掉了投影仪。真正的夜空在他们头顶铺展开来,虽然没有投影那么璀璨,却有真实的星光在闪烁。远处的城市亮着万家灯火,像谁把打翻的珠宝盒撒在了海边。
“该回去了,豆豆该醒了。”林远捡起地上的灯串,发现有两颗小灯己经不亮了,却还是小心地绕回玻璃罐里,“明天让张妈做你爱吃的虾饺,早上我们去菜园摘点小番茄?”
小七点头,看着他收拾野餐垫,把垃圾仔细装进垃圾袋,连掉在地上的草莓蒂都捡了起来。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很自然,不像在庄园里指挥佣人时那样从容,却带着种让人心安的烟火气。
回程的车上,大提琴曲还在继续。小七靠在车窗上,看着路灯又一次连成金线。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玻璃罐,里面的灯串虽然坏了两颗,却还是暖融融的。
“在想什么?”林远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
“在想,”小七转过头,看着他被路灯照亮的侧脸,“明天穿什么去摘番茄。”
林远笑起来,眼角的纹路里像盛着星光:“穿我给你买的那件浅蓝工装裤吧,裤脚有抽绳,不怕沾到泥土。”
车窗外的海浪声渐渐远了,小七却觉得那片星光好像跟着他们回了家。不是幕布上的投影,是落在他眼底的光,是握在掌心的暖,是知道有人把你的每句随口一提,都当成重要的约定来实现。
她突然期待起明天的晨光了——期待菜园里挂着露水的小番茄,期待豆豆揉着眼睛跑过来要抱抱,期待林远系着围裙在厨房煎蛋,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这些画面没有鎏金庄园的华丽,却比任何星空电影都更让人安心。
因为最好的童话,从来不是住在城堡里,是有人愿意陪你在烟火里,把每个普通的日子,都过成星光闪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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