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进窗棂时，小七正坐在书桌前翻一本旧相册。指尖划过一张泛着浅黄的照片——那是疫情刚缓和时拍的，她抱着豆豆站在书店门口，左顾举着相机，半张脸探进镜头，笑得眼里有光。照片边缘还粘着片干枯的银杏叶，是那天豆豆捡来夹进去的。
“妈妈，爸爸说要去给你买生煎包！”豆豆穿着小熊睡衣跑进来，手里攥着个卡通保温袋，“他说要排队半小时呢！”
小七合上相册，摸了摸孩子的头。指尖触到他柔软的发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重生回来这几天，左顾每天都早起。有时是去买她爱吃的生煎，有时是帮她整理散落的书稿，昨晚甚至笨拙地给豆豆讲了半本漫画故事，虽然把主角名字念错了三次。
“妈妈在看什么？”豆豆凑过来，指着相册里的幼儿园，“这是我以前上学的地方吗？”
“是呀。”小七翻开那一页，照片里的幼儿园门口爬满蔷薇，她穿着米色连衣裙，正给孩子们系围裙，“那时候你总偷藏小饼干，说要留给妈妈。”
豆豆的脸瞬间红了，攥着她的衣角晃了晃：“爸爸说，妈妈现在要开新公司了，比幼儿园还厉害！”
正说着，门锁“咔嗒”响了。左顾提着早餐走进来，额角还带着薄汗，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刚碰到楼下王阿姨，说附近开了家文化产业园，要不要下午去看看？她说有个小办公室空着，租金挺合适。”
小七抬眼时，正好撞见他眼里的期待，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她顿了顿，接过保温袋：“你不用上班吗？”
“请了半天假。”左顾挠了挠头，把豆浆倒进杯子里，“你上次说想找个能接待作者的地方，我昨晚查了查，产业园里还有打印店和咖啡馆，挺方便的。”
豆浆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轮廓。小七低头喝了一口，甜津津的，是她喜欢的甜度。重生回来这些天，左顾没提过张萌，没说过一句重话，甚至在她熬夜改合同时，会默默泡杯蜂蜜水放在旁边。
可那些被背叛的疼，像扎在肉里的刺，偶尔还是会隐隐作痛。
下午去产业园的路上，左顾一首在说注意事项：“要是觉得租金贵，咱们可以先租半年试试；要是需要装修，我认识个朋友……”他絮絮叨叨的样子，让小七想起刚开幼儿园时，他也是这样，跑前跑后地检查消防设施，连玩具棱角都要包上防撞条。
“你为什么要这样？”小七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左顾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她时，眼底有丝慌乱：“什么？”
“你不用刻意做这些的。”小七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我开公司是我自己的事，你……”
“不是刻意。”左顾打断她，语气很认真，“是我想做。以前总觉得赚钱最重要，忽略了你和豆豆。现在才明白，你眼里有光的时候，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颗小石子，在小七心里荡开圈涟漪。她别过脸，看见后视镜里的自己，眼角好像没那么紧绷了。
产业园的办公室在三楼，朝南的窗户敞亮，能看见楼下的小花园。左顾忙着开窗通风，豆豆在空荡的房间里跑来跑去，喊着“这里要放漫画架”“那里要摆妈妈的奖杯”。
“你看这里怎么样？”左顾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把卷尺，衬衫袖口卷起来，露出小臂上的浅疤——那是以前帮幼儿园修滑梯时被钉子划的。
小七看着他额角的汗，看着豆豆举着捡来的梧桐叶跑过来，突然笑了：“挺好的。”
这时左顾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走到窗边接起：“张经理，有事吗？……项目？我己经让小李接手了……不用，我今天有点事……好，就这样。”
挂了电话，他回头时撞见小七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解释：“公司的事，以前合作过的一个经理。”
小七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豆豆扔在地上的画——画上是三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飘着写着“小七文化”的气球，这次气球下面多了行歪歪扭扭的字：“永远在一起”。
“爸爸，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搬过来呀？”豆豆抱着她的腿，眼睛亮晶晶的。
左顾走过来，蹲在他们身边，伸手想揽小七的肩，又犹豫着收了回去，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等妈妈准备好。”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板上叠成一团。小七看着那团暖融融的影子，突然想起重生那天，消毒水味里混着的奶香，想起左顾笨拙系鞋带的样子，想起此刻手里温热的豆浆味。
也许有些伤口不会消失，但至少，她有机会重新选择。选择相信眼前的温暖，选择抓住手里的光，选择和爱的人一起，把日子过成漫画里的样子。
她低头对豆豆笑了笑，又抬眼看向左顾，声音里带着点释然：“明天就开始收拾吧。”
左顾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他用力点头，转身时差点撞到门框，逗得豆豆咯咯首笑。小七望着他略显狼狈的背影，指尖轻轻着那张旧照片，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慢慢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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