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深处,寒气刺骨。
沈疏萤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意识昏沉。她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棺中女子的面容竟与记忆中母亲的画像有七分相似。
“娘……”她喃喃低语。
就在这时,无数细小的黑色蛊虫从冰缝中涌出,如同潮水般爬向她。
“嘶——”蛊虫爬上她的手背,刺痛让她猛地清醒。她挣扎着想爬离,身体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黑色的虫潮逼近。
“萤儿!”
冰窟上方传来萧彻撕心裂肺的呼喊。他被烬影卫死死按住,玄色龙袍的袖口己被鲜血浸透,那道被龙吟剑割开的伤口还在汩汩淌血,染红了脚下的金砖。
巫月站在洞口边缘,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狞笑:“萧彻,你看清楚了。噬心蛊最喜欢新鲜的血肉,尤其是……中了蚀骨散的身子。再过片刻,你的小皇后就会变成一滩脓水,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冰棺中那具保存完好的女尸,声音带着恶毒的快意:“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冰棺里的柳萝,当年可是万毒谷最有天赋的炼蛊师。她死前用自己的心头血养了这一窝噬心蛊,就是为了等一个血亲来殉葬呢。你说巧不巧?”
萧彻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冰窟中那具女尸颈间的璎珞,又想起沈疏萤贴身戴着的苗银禁步——那分明是同一种工艺打造的信物。
“放了她。”萧彻的声音低沉,“你要龙种,朕给你。但你得先解了她的蚀骨散,保证她安然无恙。”
巫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银铃般的笑声在冰窟中回荡:“陛下真是天真。放了她,你还会乖乖听话?萧彻,你我都清楚,这交易必须一步一步来。”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对着冰窟晃了晃:“这里面是暂时压制噬心蛊的药粉。你先让你的人把鬼鸠的人头和经书送过来,本座就把药粉丢下去。等确认东西无误,本座再给你蚀骨散的解药。至于皇嗣……”
她的目光落在沈疏萤平坦的小腹上,笑得越发诡异:“等她平安生下孩子,本座自然会来取。到时候,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解药,公平得很。”
“你做梦!”萧彻猛地挣脱烬影卫的钳制,身形一晃便要扑向巫月。然而伤口崩裂的剧痛让他踉跄了一下。
“陛下!”瑞王萧钰带着太医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您的伤口不能再动了!”
太医连忙上前想为萧彻包扎,却被他一把挥开。萧彻死死盯着巫月,眼中是燃烧的怒火:“鬼鸠的人头在宗人府地牢,经书在朕的书房暗格。朕现在就让人去取,但你必须先救她。”
巫月歪头想了想,点了点头:“也罢,本座就信你这一次。不过——”她突然抬手,一枚紫色的毒针如同闪电般射向冰窟中挣扎的沈疏萤。
“不要!”萧彻目眦欲裂。
毒针擦着沈疏萤的脸颊飞过,钉在她身旁的冰层上。
“这是牵机引。”巫月掂了掂手中的玉瓶,笑容残忍,“它会和你小皇后体内的蚀骨散产生共鸣,只要本座动动手指,她就会体验比死还难受的痛苦。你最好别耍花样。”
说罢,她将玉瓶抛向冰窟。
沈疏萤看着那玉瓶,强撑着伸出手。就在玉瓶即将落地的瞬间,她终于稳稳接住。颤抖着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药香弥漫开来,那些逼近的噬心蛊如同遇到克星般纷纷后退。
“萤儿!”萧彻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声音带着后怕的沙哑,“撑住,朕这就救你上来。”
他转身对瑞王厉声道:“传朕旨意,立刻去宗人府提鬼鸠的人头,再去书房取那半部万毒真经,亲自送到太庙。”
瑞王不敢耽搁,领命匆匆离去。
冰窟中,沈疏萤靠在冰棺旁,握着玉瓶的手指微微发颤。她看着棺中女子安详的睡颜,忽然注意到女子交叠在腹部的双手,那右手的无名指上,竟有一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月牙形疤痕。
血脉的温热穿透了玄冰,涌入西肢百骸。她伸出手,轻轻抚上冰棺表面,泪水无声滑落:“娘,女儿来接你回家了。”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冰棺的刹那,棺中女子颈间的璎珞突然发出幽微的光芒,与沈疏萤腰间的苗银禁步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咔哒。”
一声轻响,冰棺侧面竟弹出一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卷泛黄的绢布,上面用苗疆文字记载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沈疏萤心中一动,她认得这种符号,母亲留下的木簪中,那半张地图上也有类似的标记。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绢布,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瞳孔骤然收缩。
这竟是万毒谷的解药秘录,其中赫然记载着蚀骨散的解法。
而解法的最后一行,用朱砂笔写着一句警示:解此毒者,需以血亲心头血为引,辅以九龙玉佩之力,方可得救。
九龙玉佩……沈疏萤猛地想起萧彻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墨玉蟠龙佩。那玉佩上雕刻的九条龙纹,不正对应着九龙二字吗。
“巫月!”沈疏萤突然抬头,对着洞口大喊,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我知道完整的万毒真经在哪里,你若放我上去,我便告诉你。”
洞口的巫月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小丫头,死到临头还想骗本座?那部经书早就遗失了大半,连鬼鸠都只偷到半部。”
“我没骗你。”沈疏萤举起手中的绢布,“我娘留下的秘录里写着,完整版的万毒真经就藏在焚寂祭器的底座机关里。当年你们万毒谷的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开启机关的钥匙,就是我娘的璎珞和我的禁步。”
巫月的脸色瞬间变了。焚寂祭器是万毒谷世代相传的圣物,她毕生的心愿就是找到完整版的万毒真经。如果沈疏萤说的是真的……
“你若不信,大可现在杀了我。”沈疏萤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但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完整版的经书,更别想称霸苗疆。”
洞口陷入死寂。萧彻看着冰窟中那个单薄却倔强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知道,沈疏萤这是在赌,用自己的性命赌巫月的贪婪。
许久,巫月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本座再信你一次。但你若敢耍花样——”
“我不会。”沈疏萤打断她,目光转向洞口的萧彻,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我还要活着,陪他走完剩下的路。”
萧彻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猛地解下腰间的墨玉蟠龙佩,高高举起:“萤儿,接住。”
玉佩精准地落在沈疏萤手中。冰凉的玉质触碰到掌心,却奇异地传来一股暖意。
“现在,放她上来。”萧彻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巫月看着沈疏萤手中的玉佩,又看了看那卷绢布,最终咬牙道:“来人,放下绳索。”
绳索缓缓垂下,沈疏萤紧紧攥着玉佩和绢布,在烬影卫的帮助下,一点点向上攀爬。萧彻站在洞口,伸出手,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个朝他靠近的身影。
“萤儿,别怕,朕在。”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发顶。
沈疏萤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冷冽气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举起手中的绢布,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萧彻,我们有救了。”
而不远处的巫月,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场交易,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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