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灰烬般缓缓飘落,一道焦炭似的人影兀自矗立在废墟中央。
那人影肠穿肚烂,腥臭污血浸透焦土。面颊皮肉尽去,只余一张焦黑骷髅,下颌骨兀自开合,发出“嗬…嗬…”的漏风喘息,活似一口破败的风箱在坟地里抽动。
“这孽障…竟还未魂飞魄散?!”林铁心挣扎欲起,浑身筋骨却如被抽干了髓,软烂如泥,只能眼睁睁看着穆飞残躯在阴风中苟延残喘。
周遭万宝宗弟子更是凄惨,护宗大阵如饕餮般吸尽了他们一身精气,个个面如金纸,在地,形同活尸。一时间,废墟之上死寂无声,只余下那骷髅“嗬嗤”的喘息与众人粗重的呼吸,竟成了一场看谁先恢复内力的诡异竞逐。
另一边,张勇面露狰狞煞气,重拳裹挟着腥风,眼看就要将在地的湘云头颅砸个稀烂!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突兀地刺破了这片死寂。
众人悚然抬头,只见王平虚悬半空,衣袂飘飘,他俯瞰着脚下那具焦黑骷髅,眼神淡漠如看蝼蚁。
“尘归尘,土归土。”他低语,指尖轻弹,一道阴风平地卷起,风过处,穆飞那强撑不散的焦黑法尸之身如朽木遇磷火,寸寸瓦解,化作漫天飞灰,打着旋儿消散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唯有一团污浊扭曲的黑气如同被惊扰的蛆虫,尖叫着在灰烬中乱窜,妄图寻得一丝生路。
王平信手一抓,那团挣扎的残魂便如被无形锁链缚住,哀嚎着落入他掌心。他并未急于炼化,身形飘忽,已至袁念身侧。
少年面如死灰,气息微弱得几近断绝,胸膛的起伏微不可查。
“啧,”王平摇头,声音无奈,“为了这半大小子,竟舍了难得的带薪休沐,值么?”
袁念指尖微微颤动,已是油尽灯枯,连一丝回应都发不出。
远处,一声雄鸡啼鸣刺破拂晓的薄雾,悠长而清越。
王平身形骤然一僵,他摇头叹息,“时辰到了…罢了,这腌臜玩意儿,送你结个善缘。”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掌心那团兀自嘶嚎挣扎的穆飞残魂,竟被他生生塞进了袁念微张的口中。
“呃!”袁念身体猛地一弓,随即周身华光大放,阵法造成的致命创伤,竟在这诡异光芒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复原,肌肤重新变得光洁。
林铁心看得心惊肉跳,这吞噬魂魄的神迹,绝非正道手段!他立刻朝陈倩使了个凌厉的眼色。陈倩心领神会,抬手在自己唇边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
袁念猛地坐起身,惊疑不定地抚摸着完好无损的胸膛。“他呢?”虽知白无常谢必安曾保证他无性命之忧,但这般毫发无损,远超预期。
“哼!你以为硬撼元婴大阵是闹着玩的?”王平的声音冷峭,“便是你根基再稳,斩尽三尸,也非金刚不坏之躯!他走了,后事你自己担着吧!”
白无常谢必安为助袁念抗阵,付出的代价正是——“剥离附身”。
此乃神明权柄——因果,订立阴阴二契。
寻常修士,若无至宝傍身,未证仙道,只能随波逐流,受因果束缚。而神明却能逆改命数,以自身为凭,与天地定约。
夜游神能将幽冥山虚影强摄至万宝宗,亦是此理。他所付出的契约代价便是闻鸡鸣而散。若非如此,或能再撑片刻。
骤然失去附身的袁念,体内亦是翻江倒海。谢必安离去时,只带走了属于白无常自身的香火愿力。而穆飞那饱含怨毒、暴戾的残魂力量,却如滚烫的铅汞被强行灌入了袁念的丹田气海,鼓胀欲裂,几乎要将他撑爆。
更糟的是,哭丧棒,无常薄等一众阴司法器也随之消失无踪,他与城隍庙的联系被彻底斩断,再也无法轻易从魂魄中攫取记忆。
袁念强忍体内剧痛,对着王平消散的虚影方向,郑重行了一个大礼。虚空中只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后会…无期…”
“好了,”袁念缓缓转身,目光放在在瑟瑟发抖的湘云身上。“现在该你了。”
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你说…”他俯下身,阴影笼罩着湘云惨白的脸,“我是该把你丢进那诏狱十八层,尝尝剥皮抽筋、油锅烹炸的滋味呢?还是让万宝宗这些痛失宗主的弟子们,好好伺候伺候你这位大功臣?”
“诏狱”二字如同烧红烙铁,狠狠烫在湘云心上。她哪知那人间炼狱早已倾颓?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手脚并用地爬到袁念脚边,涕泪横流,“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阿苗!是阿苗那个妖女指使我的!都是她!!”
阿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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