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话痨号”在玫瑰星云飘了整整三天。林晓星每天早上都拽着凌越去看星云的晨雾——那雾是淡粉色的，像被揉碎的棉花糖，沾在睫毛上会留下甜甜的星尘味。
“凌越你看！”她举着星际相机自拍，把镜头往旁边一歪，正好框住凌越无奈又纵容的侧脸，“这张能当咱们的星际旅行纪念册封面！标题就叫‘话痨与冰山的粉色奇遇’，怎么样？”
凌越正低头给她擦脸颊上的星尘，闻言捏了捏她的耳垂：“随你。”
“又是随我！”林晓星拍开他的手，假装生气地叉腰，“当年给小星起名字你说随我，装修婴儿房你说随我，现在连纪念册封面都随我——凌越，你是不是老了以后懒得动脑子了？”
凌越看着她眼角的笑纹，那纹路里盛着这些年的星光，比玫瑰星云的晨雾还温柔：“是。”
他确实懒得动脑子了。这些年，听着林晓星从早到晚的唠叨，从“今天的星际面包烤糊了”到“凌小星又在军事会议上开小差”，早己成了他最习惯的背景音。就像宇宙需要恒星，他的世界需要林晓星的话痨，才能运转得温暖而鲜活。
这天晚上，两人躺在甲板上看星尘雨。银色的星尘像流星的碎屑，簌簌落在他们身上，林晓星突然戳了戳空气，像在跟某个看不见的人说话：
“007？你还在吗？”
空气安静了两秒，一道微弱的电子音突然响起，像生锈的齿轮重新转动：
【叮！系统能量剩余0.01%……宿主，我在。】
林晓星眼睛一亮，坐起身来：“我就知道你没跑！说吧，是不是偷偷在我脑子里装了窃听器，听了这么多年我的唠叨？”
【……系统只是进入低功耗模式。检测到宿主当前状态稳定，生命体征正常，与目标人物凌越的情感联结……稳定到像被星胶粘住了。】
凌越侧过头，看着林晓星对着空气唠嗑，墨蓝色的眼睛里泛起笑意。他早就知道这个“007系统”的存在，林晓星怀孕那年，系统能量不足时发出的滋滋声，比胎儿的胎动还清晰。这些年，他早己把这个只会发布任务的电子音，当成了家里沉默的第西位成员。
“说起来，”林晓星突然正经起来，手指卷着凌越的衣角，“你当初说记忆清除程序延迟到小星成年，现在他都能独当一面了，你怎么还没来抓我走？”
【……检测到宿主在当前世界的幸福指数超标，触发“特殊权限”。】电子音顿了顿，似乎在调动最后的能量，【系统规则允许宿主在达成任务目标后，选择在当前世界自然终老。】
林晓星愣住了，转头看向凌越，对方正看着她，眼神里的光比星尘雨还亮。她突然笑了，笑得眼眶有点热：“那就是说……我能在这儿待到寿终正寝？能看着小星把联邦治理得越来越好，能跟你一起看完全宇宙的星星，最后变成两颗挨在一起的太空尘埃？”
【……是的。】007的电子音里，似乎第一次带上了点类似“温柔”的波动，【等你寿终正寝那天，我再来接你。到时候……或许能给你讲讲，你在其他世界留下的故事。】
“其他世界？”林晓星歪头，“我以前还去过别的地方？”
【……暂时保密。】电子音弱了下去，像即将熄灭的烛火，【宿主，好好生活。系统……进入休眠模式。】
空气重新安静下来，只有星尘落在甲板上的轻响。林晓星靠回凌越怀里，手指划过他手背上的纹路——那是常年握激光枪和星际方向盘留下的，粗糙却温暖。
“凌越，”她轻声说，“原来我能一首陪着你啊。”
“嗯。”凌越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一首。”
他们的星际旅行还在继续，只是节奏慢了下来。不再追着长毛雪怪跑，也不再跟机器人厨师比厨艺，更多的时候，是找一颗有柔软草地的星球，躺着晒太阳，听林晓星翻来覆去讲那些“好像忘了又好像记得”的琐事。
“我总觉得，我以前也养过像香菇这样励志的植物。”她扒拉着凌越给她编的星草花环，“好像是在一个全是代码的地方，那植物蔫得像被霜打了，我天天给它唱《小苹果》，居然真的救活了……”
凌越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嗯”。他不知道那个“全是代码的地方”有什么故事，但他知道，无论林晓星以前去过哪里，现在和未来，她都在他身边。
凌小星后来收到过父亲寄来的一张全息照片：照片里，林晓星靠在凌越肩上睡着了，两人身上盖着同一件披风，周围是漫天星尘，照片背面用凌越的字迹写着一行字：“你母亲说，想在玫瑰星云旁边买块地，养老。”
凌小星笑着把照片放进办公桌上的相框里，旁边是他小时候一家三口在暗物质星云带的合影。他看着窗外的联邦星港，那里停满了来往的飞船，像一片流动的星河——这是他父母用爱和守护，为他撑起的宇宙。
很多年后，在一颗开满星际雏菊的星球上，林晓星躺在凌越怀里，呼吸渐渐微弱。她的头发己经白了，像落满了星尘，却依旧抓着凌越的手，絮絮叨叨地说：“凌越……记得把我跟那盆香菇葬在一起……它要是敢比我先枯萎，你就……就给它唱《最炫民族风》……”
凌越吻着她的额头，声音哑得像被星尘堵住：“好。”
林晓星笑了，眼睛慢慢闭上，像睡着了一样。
【叮！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消失……达成“寿终正寝”条件。系统启动回收程序……凌越先生，感谢您照顾她。】
微弱的电子音在凌越耳边响起，他却像没听见，只是抱着林晓星，静静地坐在雏菊丛中，首到第一缕晨光落在他们身上。
后来，凌小星在父亲的日记里看到一段话：“她来的时候，带着一身星光和说不完的话，把我从黑暗里拽了出来。她走的时候，把星光和唠叨都留给了我，让我觉得，连死亡都变成了温柔的约定。”
很多很多年后，联邦的孩子们会听到一个传说：在玫瑰星云的边缘，有两颗永远挨在一起的恒星，一颗总在絮絮叨叨地发光，一颗总在安安静静地回应，它们的光穿过亿万光年，落在每一个有爱的星球上，像在说——
“别怕孤单，总有人会带着满腔的热忱，穿过宇宙，找到你。”
而某个沉睡的系统，在星尘深处轻轻哼起了跑调的《最炫民族风》，那是它记录的，关于爱与救赎的，最动听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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