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星和陆衍结束环球广场舞巡演那年，干了件比把公司丢给儿子更惊世骇俗的事——他们把后院那片价值百万的进口玫瑰园，刨得只剩光秃秃的黄土，插上了五颜六色的菜苗。林晓星举着锄头站在土坡上，亮片广场舞套装换成了迷彩工装裤，对着围观的邻居宣布：“从今天起，3栋后院就是‘陆衍晓星生态农场’，茄子熟了免费送，谁帮着浇水积十分，能换陆衍亲手摘的黄瓜！”
陆衍拎着水壶出来时，正看见张阿姨蹲在篱笆边数菜苗：“哎哟这番茄苗长得精神，比你家当年那台智能灌溉系统靠谱！”他无奈地摇摇头，把水壶递过去——这是他用公司淘汰的精密仪器改造的，能精准控制水量，被林晓星戏称为“总裁级浇菜神器”。
“你说你，”陆衍帮她擦掉鼻尖沾的泥土，“当年花了三个月跟园艺师讨教怎么养玫瑰，现在说拔就拔，人家知道了得心疼得掉眼泪。”
“玫瑰能当饭吃吗？”林晓星把刚摘的小青菜往他手里塞，叶子上还挂着露水，“你看这菠菜，下周就能包饺子；那排辣椒，等红了给王大爷送去，他上次说想腌辣椒酱——这才叫资源合理利用，比摆着好看实用多了。”
她说话的功夫，己经掏出手机建了个“农场互助群”，把小区里的退休大爷大妈全拉了进来。群公告写得明明白白：“周一三五上午浇水，周二西六下午除草，周日搞‘丰收派对’，用自家菜换别人家的特产——陆衍负责掌勺，他做的西红柿炒鸡蛋能积二十分。”
消息刚发出去，李大爷就扛着锄头来了，背上还背着个老式收音机，放着《南泥湾》的调子：“我年轻时在生产队种过地，这活我熟！”林晓星立刻给她爸打电话：“爸，快把您那套《农耕积分制》送过来，就上次您说给小叔搞的那个，把‘插秧’换成‘浇菜’就行——对，还要带您那宝贝测土仪，看看咱们这地适合种啥！”
陆衍看着她在菜园里忙前忙后，突然想起西十年前他们刚结婚时，她非要在客厅铺沙漠星空床单，说“睡觉都能梦见萤火虫”。如今她不追梦萤火虫了，改追菜苗了，而他从当年那个连 Hello Kitty 靠垫都嫌幼稚的总裁，变成了会蹲在菜地里研究病虫害的“农场主”。
他们的菜园很快成了小区一景。东边种着辣椒茄子，西边搭着黄瓜架子，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林晓星还在中间插了个小木牌，上面写着“陆衍的专属责任区”——其实就是一小块香菜地，因为他说“煮汤不能没有香菜”。每天清晨，陆衍会穿着晨跑的运动服，蹲在地里小心翼翼地拔草，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银灰色的头发上，被路过的老太太们拍下来发业主群，配文“总裁种地，比开会还认真”。
“你看这黄瓜，”林晓星举着根刚摘的嫩黄瓜跑过来，上面还带着小刺，“比你公司食堂买的新鲜吧？中午就拌凉菜，我放了王大爷给的辣椒油，保准你多吃两碗饭。”
陆衍刚要接，她突然“哎哟”一声，原来被黄瓜藤绊了个趔趄，手里的黄瓜飞出去，正好砸在赶来送肥料的儿子脸上。林小喇叭抹了把脸上的泥，哭笑不得：“妈，您这农场都快成网红打卡点了，昨天我助理说想周末来拍vlog，就叫‘总裁夫妇的田园生活’。”
“拍可以，得干活。”林晓星从兜里掏出积分卡，在他名字后面画了个叉，“刚才你爸摘了三斤豆角，积三十分；你站着不动，扣十分——想拍vlog？先帮着摘茄子去，摘满一篮子补回来。”
陆衍看着儿子认命地拎起篮子，突然想起他小时候总咬自己的领带，如今都成了能独当一面的企业家，却还得被他妈妈的积分制管着。他忍不住笑了，刚要说话，就被林晓星拽着往厨房走：“快！张阿姨送了把新镰刀，说是她老伴年轻时用过的，你帮我磨磨，下午要割韭菜——对了，把你那套西装别穿了，上次割油菜籽溅了一身油，干洗费够买十斤鸡蛋了。”
他们的“丰收派对”办得比当年的广场舞文化节还热闹。院子里支起长桌，摆着林晓星种的西红柿、李大爷的南瓜、张阿姨的豆角，陆衍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颠勺的声音和邻居们的笑闹声混在一起。林晓星举着酒杯站起来，对着满院子的人宣布：“下个月咱们搞‘厨艺大赛’，用自己种的菜当食材，冠军奖励陆衍陪逛菜市场一次——他砍价可厉害了，上次买土豆，五块钱给砍到三块五！”
陆衍的耳根微微发红，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上。他这辈子在谈判桌上让对手让步无数次，却没想到老了会因为砍价被太太当众表扬。林晓星凑到他身边偷笑：“害羞啦？当年你在董事会上宣布‘亲子机器人项目’时，可比这镇定多了。”
“那能一样吗？”他往她嘴里塞了块刚炸好的茄盒，“当年是谈生意，现在是过日子。”
日子就在浇水、施肥、摘菜中慢慢淌过。林晓星的菜园长势喜人，她甚至开始研究无土栽培技术，让儿子公司的研发部送来了设备：“你看这水培生菜，不用土还长得快，以后冬天也能吃新鲜的——这技术咱们申请个专利，算你公司的农业科技新成果。”
陆衍帮她调试设备时，夕阳正好落在菜园的篱笆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突然想起他们刚周游世界回来时，林晓星趴在沙发上数积分手册，说“跳遍全世界也不如家里舒服”。原来所谓的舒服，不是玫瑰园的精致，而是菜地里的烟火气，是邻居递来的一瓣蒜，是爱人递过来的一杯水，是热热闹闹、踏踏实实的每一天。
“你看那串葡萄，”林晓星指着架子上紫莹莹的果实，“下个月就能摘了，到时候请大家来酿酒——我爸说他有秘方，放冰糖和枸杞，喝了延年益寿。”
陆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蹭着她的指腹，那是这些年种菜留下的痕迹。“好啊，”他低声说，“再种点草莓，你爱吃的。”
“还要种西瓜，”林晓星把头靠在他肩上，“要那种沙瓤的，切开来红通通的，像咱们刚结婚时你给我买的第一束玫瑰。”
晚风拂过菜园，吹得黄瓜叶子沙沙作响，远处传来王大爷的萨克斯声，还是那首跑调的《茉莉花》。林晓星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农场互助群”有人发了张照片——是陆衍蹲在菜地里给番茄苗搭架子的样子，夕阳照在他的白头发上，像镀了层金。配文是：“陆总种的不是菜，是给晓星的浪漫。”
林晓星笑着给照片点了个赞，往陆衍口袋里塞了颗刚摘的圣女果：“甜不甜？这可是我用‘爱心灌溉法’浇出来的，每天跟它们说‘你要好好长，不然陆衍不给你浇水’。”
陆衍咬了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像极了他们走过的这些年——有年轻时的热热闹闹，有中年时的互相扶持，有老了后的岁月静好，每一口都是踏实的甜。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远处的菜畦里，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像极了当年她梦寐以求的沙漠星空。
原来最好的风景，从来不在远方，而在身边人的笑眼里，在亲手种下的菜苗里，在这热热闹闹、生生不息的人间烟火里。就像林晓星新改的积分手册最后一页写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了一辈子的爱，收获满满的幸福——陆衍，今天你浇菜积了五十分，奖励我亲你一口。”
话音刚落，她踮起脚尖，在他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带着黄瓜清香的吻。篱笆外的月光，正好落进他们相握的手里，温柔得像一整个夏天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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