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军大帐之内,烛光摇曳。
被麻绳捆成粽子的孟获,被两个壮硕的校尉推搡到了大帐中央。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上的泥土和草屑掉了一地。
但他没有半点阶下囚的自觉,反而猛地抬起头,满脸都是不服气。
“诸葛村夫!你少得意!”
咆哮声震得案几上的竹简都微微跳动。
“我乃南中大王,十万勇士听我号令!”
“今日不是我打不过你,是我不小心,中了你的诡计!躲在山沟里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有本事,就解开我的绳子,在平地上堂堂正正地跟我打一场!我若输了,才是真输!”
他梗着脖子,唾沫横飞,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这蛮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魏延第一个按捺不住,手己经握住了刀柄,上前一步,对着诸葛亮请命。
“丞相!此等蛮夷,冥顽不化,不知天高地厚!末将请斩之,以正军法,以慑南中!”
“对!杀了这厮,以儆效尤!”
“蛮夷畏威不畏德,不杀他,难以震慑南中诸部!”
帐内诸将群情激奋,杀气弥漫了整个大帐。
只要诸葛亮一点头,孟获立刻就会人头落地。
诸葛亮却只是轻轻摇了摇羽扇。
“都退下。”
魏延等人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收起了兵刃,退回了原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诸葛亮缓缓站起身,走下了帅案。
他没有看那些请战的将领,而是径首走到了孟获的面前。
他蹲下身,亲手解开了捆在孟获身上的绳索。
绳索一圈圈被解开,孟获身上的束缚感消失了,但他心里的惊愕却达到了顶点。
他愣在原地,完全搞不明白这个汉人丞相到底想做什么。
“蛮王之勇,我素有耳闻。”
诸葛亮站起身,语气平淡,仿佛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
“你说你是误中了我的计策,才导致战败。”
“这话,有几分道理。”
“好,我今天就放你回去。”
孟获彻底呆住了。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放我回去?
这怎么可能?
两军交战,抓到了敌方主帅,不都是立刻斩首示众,用来打击敌军士气的吗?
这个诸葛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诸葛亮没有理会他的惊愕,只是轻轻一挥手,对着帐外的卫兵吩咐。
“给他一匹好马,让他走。”
然后,他才重新看向孟获。
“你回去,重整你的部族,收拾你的兵马。再来与我一战。”
“我,就在这里等你。”
诸葛亮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下一次,我若再能擒住你,你可心服?”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狂喜。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疑虑。
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先逃离这个地方再说!
“好!”
孟获从地上一跃而起,拍着胸脯高声回应。
“这是你说的!”
“下次我要是再被你抓到,我就真心实意地服你!”
他说完,再也不看诸葛亮一眼,转身就朝帐外跑去。
他跑得飞快,那快马也不要了,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丞相!”
魏延终于忍不住了,他大步上前,脸上写满了困惑与焦急。
“您……您怎么能把他给放了?”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是啊丞相,这孟获在南中威望甚高,他回去之后振臂一呼,又能聚集起数万大军,到时候再想对付,可就难了!”
“我军初来乍到,正该用雷霆手段立威,如此轻易放走敌酋,恐怕会让那些蛮夷部落小瞧了我等。”
将领们七嘴八舌,都对这个决定无法理解。
诸葛亮回到帅案之后,重新坐下,端起一杯尚有余温的茶水。
他轻轻吹了吹气,才慢悠悠地开口。
“文长,南中之心,不在孟获一人之身,而在各部族之眼。”
“孟获此人,是南中公认的勇士。我们今日若杀了他,各部族嘴上或许会惧怕,心里却绝不会服气。他们会认为,我们只是靠着诡计,侥幸杀了一位英雄。”
他顿了顿,“此人,如山中野牛,性情刚烈。你若用绳索强行束缚,它只会拼死反抗,至死不休。”
“唯有耗尽它的力气,挫尽它的锐气,让它一次次撞在南墙上,让它亲身体会到,何为天高地厚,它方能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真心归顺。”
“今日放他,是放给南中所有的部族看的。”
“让他们看看,我大汉天兵,有雷霆手段,亦有容人之胸襟。也让他们看看,他们所信奉的蛮王,在我军面前,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他重新拿起羽扇,轻轻摇动,“此为,七擒之始,攻心为上。这,只是第一擒。”
一番话,让帐内所有将领都沉默了。
他们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
在他们看来,战争就是刀枪的碰撞,是生与死的较量。
可在他们的丞相看来,这更像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围猎,而人心,就是最终的猎物。
蜀汉丞相诸葛亮,在设伏大败蛮军之后,竟然将活捉的蛮王孟获给放了。
这个消息,在南中各部落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一方面嘲笑孟获的无能,居然被汉军像抓野猪一样抓住,又像放兔子一样放掉,简首是南中百万勇士的耻辱。
另一方面,他们又对那个名叫诸葛亮的汉人丞相,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与恐惧。
这个汉人丞相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从容与大度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等可怕的算计?
孟获在自己的大寨里,听着探子带回来的各种流言,气得将身前的案几一脚踹翻。
羞辱!
这是前所未有的羞辱!
诸葛亮的宽恕,在他看来,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仿佛在说:你太弱了,我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诸葛村夫!我与你势不两立!”
孟获的双眼一片血红,他发誓,一定要把今天所受的耻辱,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他一面紧急召集被打散的残兵败将,重整旗鼓。
一面派出亲信,带着厚礼,火速赶往另外两处山头。
那里,住着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一位是董荼那,另一位是阿会喃。
此二人,皆是南中有名的悍将,手下兵强马壮,对孟获向来是唯命是从。
他要集结起南中最强的力量,发动第二次进攻,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洗刷自己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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