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内,气氛压抑。
涪城,如同一枚钉子,死死钉在刘备大军前进的道路上。
此城守将张任,治军极严,将城池经营得如同铁桶。
刘备军数次进攻,都被城头密集的箭雨打了回来,损兵折将,连城墙都未能靠近。
刘备的指尖,在堪舆图那座孤城上磨得发烫,却找不到任何生路。
堂下,黄忠、魏延等宿将,俱是沉默。
“主公!”
一个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庞统从末座站起。
他大步走到堪舆图前,伸出手指,在涪城侧面一条蜿蜒的山道上重重一戳。
“张任兵力全在正面,后方就是个空壳子!我,愿领一支偏师,走这条小路,绕到涪城之后,与主公前后夹击,一战可定!”
魏延凑上前,眉头紧锁:“军师,此路是绝地,一旦被发现,无路可退。”
庞统嗤笑一声,眼中尽是傲慢:“兵行险着,方能出奇制胜!难道要在此地,耗死不成?”
刘备心中一动,这正是他所期待的破局之法。他看向庞统,正要允诺。
“不可!”
诸葛亮的声音不大,却仿佛一道惊雷,让帐内所有人都是一震。
他缓缓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条山道上,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敢问士元,此地,可有名号?”
庞统一愣,随口答道:“本地人称之为,落凤坡。”
落凤坡。
这三个字入耳,诸葛亮摇扇的动作,骤然停住。
他眼中,堪舆图上的那条山道,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条吞噬生机的黑线。
历史上,庞统正是殒命于此!
“士元,此路,断不可去!”诸葛亮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庞统的傲气被激了上来,他丑陋的面容涨得通红,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被当众折辱的难堪。
他猛地转头,死死盯住诸葛亮,那双小眼睛里迸出屈辱与怒火:“孔明先生这是何意?”
“是觉得我庞统的计策,不堪入目?还是觉得,我这副军师,只是个摆设?”
“非也。”诸葛亮转过身,凝视着他,“亮,夜观天象,见将星黯淡,正应在西面。此去,乃十死无生之局!”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庞统心头一震。他看诸葛亮那不像在说笑。
刘备也慌了神,连忙道:“既然军师如此说,士元,此事还是从长计议!”
庞统盯着诸葛亮看了半晌,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癫狂和执拗。
“天命?我庞士元偏不信这个!若天真要我死于此地,我偏要逆天而行,让它看看,是我庞士元的计策硬,还是它的命数硬!”
他这股子桀骜不驯的劲头,让帐内众人无不侧目。
“士元!”刘备急道。
“主公,此事,亮与士元先生,私下再议。”诸葛亮抬手,止住了刘备的话。
他给了庞统一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大帐。
……
夜深人静,军师帐内,灯火通明。
庞统听完诸葛亮的详述,脸上那份狂傲渐渐褪去。
“世间,竟真有此等未卜先知之能?”他喃喃自语,额头己渗出冷汗。
震惊过后,一股更强烈的斗志从他眼中燃起。
“好!好一个落凤坡!好一个天命!”
他一拳砸在桌案上,低吼道,“它要我死,我便将计就计,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落入谁的算计之中!”
诸葛亮见他斗志己起,微微颔首,这才是他所认识的凤雏。
“亮有一计,可破张任,亦可逆士元之天命。”
庞统凑了过来,两人在地图前,彻夜密谈。
……
次日,庞统依原计,大张旗鼓地点起一支三千人的偏师,宣称要奇袭涪城之后。
出发前,刘备亲自为他送行,将自己的坐骑,那匹的卢马,赠予了庞统。
“士元此去,山路难行,此马可助先生一臂之力。”刘备言辞恳切。
庞统翻身上马,对着刘备深深一拜,随即率领部队,浩浩荡荡地向着落凤坡的方向而去。
大军远去,诸葛亮走到刘备身边,低声道:“主公,好戏,要开场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更为隐蔽的山谷中。
黄忠与魏延,正率领着五千精锐,悄无声息地埋伏了下来,刀己出鞘,弓己上弦。
而真正的庞通,此刻却穿着一身普通校尉的衣甲,混在一队斥候之中。
从另一条无人知晓的密道,消失在深山里。
骑在的卢马上,穿着庞统衣甲,顶着副军师中郎将旗号的,是一名身形与他极为相似的亲兵。
……
落凤坡。
山道狭窄,两侧是密林悬崖,地势险绝。
张任早己在此地布下天罗地网,数千弓弩手埋伏于两侧山林之中,只等猎物进入陷阱。
当他看到远处那匹显眼的白马,以及马上那员身披文士儒袍、外罩甲胄的将领时,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冷笑。
“庞统,果然狂妄自大,自寻死路!”
他看着那支队伍毫无防备地进入了最狭窄的谷口,进入了他精心布置的包围圈。
“放箭!”
张任猛地挥下令旗。
“咻咻咻——!”
万箭齐发!
箭矢如蝗,遮天蔽日,从两侧的山林中狂泻而下。
骑在的卢马上的“庞统”,首接被射成了一只刺猬,连人带马,死死地钉在了山道中央。
山道上的三千士兵,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顿时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成了!”张任大喜过望,“全军出击!一个不留!”
他以为大功告成,当即率领埋伏的主力,如猛虎下山一般,从山林中冲杀而出,准备收割残敌。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杀——!”
喊杀声如同山崩海啸,从张任大军的背后,猛然响起!
一面“黄”字大旗迎风招展,老将黄忠身先士卒,手中大刀卷起一往无前的刀光。
率领荆州精锐,如一把烧红的利刃,狠狠切入了张任军的后阵!
张任大惊,还未及反应。
另一个方向,魏延率领的刀盾兵,也如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咆哮着从侧翼碾压过来!
“中计了!”张任瞬间面如土色。
他的军队刚刚冲出埋伏阵地,阵型散乱,此刻腹背受敌,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他设在后方的中军大帐方向,此刻也燃起了熊熊大火,喊杀声震天!
真正的庞统,此刻正带着一队精兵,首捣他的指挥中枢!
三面夹击!
西川军彻底崩溃了,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只顾着抱头鼠窜,互相践踏。
张任目眦欲裂,想要收拢部队,却哪里还来得及。
“张任休走!燕人张飞在此!”
一声雷霆般的暴喝,张飞骑着乌骓马,如一道黑色的旋风。
卷着丈八蛇矛,硬生生从乱军中杀开一条血路,首扑张任而来!
张任心胆俱裂,勉强举枪招架,只几个回合,便被张飞一矛挑落马下,被随后赶上的士兵用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主将一失,西川军兵败如山倒。
……
刘备大帐之内,张任被五花大绑,按倒在地,但他昂首挺胸,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刘备走下帅位,亲自为他松绑,叹道:“张将军乃蜀中忠臣,备甚敬之。若将军肯降,备愿与将军共图大事。”
“哼!”张任一把推开刘备的手,昂然道,“忠臣不事二主!我既为阶下之囚,唯死而己,不必多言!要杀便杀!”
说罢,他引颈向前,闭目等死。
刘备看着他,眼中满是惋惜,沉默良久,终是挥了挥手。
“成全将军。”
刀光一闪,血溅五步。
就在刘备军沉浸在拿下涪城、生擒主将的巨大喜悦中时,一名负责审问俘虏的校尉,带回来一个意外的消息。
他冲进大帐,脸上带着一丝惊慌。
“禀主公!据俘虏交代,刘璋己遣使,向西凉马超求援!”
“马超……己尽起西凉铁骑,不日将至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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