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卷着浪沫,扑在沈清颜沾着暗蓝兽血的靴面上。她指尖划过腰间身份令牌,上面跳动的数字几乎要溢出光晕——全是她一路符箓狂轰的“战利品”。瞥了眼旁边正吭哧吭哧把最后一只海兽塞进储物袋的夏辉,她抬脚轻踢了下对方小腿。
“收工,任务堂。”沈清颜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调子,“分你一半。”
“啊?!”夏辉手一抖,刚收好的海兽尾巴差点掉出来,他猛地抬头,眼珠子瞪得溜圆,“姐姐!您是我亲姐!我就跟在后面捡了点零碎,半成我都心虚!海兽您全拿走,我那份就当抵符箓钱了成不?”他双手合十,拜佛似的对着沈清颜作揖。
沈清颜没接茬,只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好的,五五。”见他还要嚎,她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丝狡黠,“分了账,你负责找地方。金海城哪家馆子的海味最绝?我馋了。”
夏辉到嘴边的推辞卡住了。他看着沈清颜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最终化作一声认命的哀叹:“行吧行吧……算我欠你的!以后刀山火海,您吱声!”
“现在就有。”沈清颜变戏法似的摸出七八个巴掌大的玉瓶,叮铃哐啷塞进他怀里,“死透的玩意儿放血忒费劲,这活儿归你了。”她拍拍手,一脸轻松。
夏辉抱着冰凉的瓶子,看着沈清颜理所当然的表情,愣了两秒,噗嗤乐出了声:“得!搞半天我还是个干苦力的命!”他麻利地把瓶子往自己腰带上挂,叮当作响。系好了,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点谄媚和幽怨:“那啥……沈姐,您师兄那儿……辟谷丹还有富余不?您上回给的那几颗,味儿……比您师兄的稍微能忍那么一丁点。”他掐着小指尖比划。
“这破玩意儿?”沈清颜嫌弃地皱起鼻子,从袖袋里摸出一颗灰扑溜丢的丹药,“我第一次塞嘴里,差点把上辈子吃的奶都呕出来,哪个天才搞的这配方?”
“对吧!”夏辉激动得一拍大腿,唾沫星子差点飞出来,“我就纳了血闷了!修真界,飞天遁地移山填海无所不能,偏偏让这破丹臭了几千年?你说那第一个炼出这玩意儿的祖师爷,是不是……”他左右瞄了瞄,用气声道,“……有什么特殊的口味癖好?”
沈清颜没答话,两根手指捏着那颗灰丹,慢悠悠地转着,眼神有点飘忽。半晌,她嘴角扯出一个凉飕飕的笑:“换我啊……要是费劲巴拉弄出这么个方便东西,结果自己试药的时候……嗯,体验了一把神魂出窍的‘’……”她故意顿了顿,看着夏辉的耳朵竖得像兔子,“那我肯定得让后来人都尝尝这‘刻骨铭心’的滋味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夏辉脸上那点八卦的兴奋劲儿瞬间冻住了。他嘴巴微张,眼睛发首,活像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了天灵盖,整个人僵在原地。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颤:“你、你是说……后来的那些丹道大能、丹圣们……他们明明能改配方,却故意……不动?”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裂开了一条缝。
“不然呢?”沈清颜指尖一弹,那颗灰丹精准地落回袖袋,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苦不能白吃,总得拉点垫背的一起沉沦。这大概就是……修真界传承千年的‘默契’?”她歪头看着夏辉,眼神无辜。
“我……我靠!!!”夏辉猛地抱住脑袋蹲了下去,感觉自己的道心咔嚓咔嚓碎成了八瓣,“这帮老……前辈!心也太黑了吧!这哪是炼丹,这是炼人心啊!”他哀嚎出声,仿佛看到了无数先辈丹师们阴恻恻的笑容。
识海深处,无极老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震得沈清颜灵台都晃了晃。他就知道!这小魔头迟早要把修真界这点心照不宣的“雅趣”给捅穿了!
“金玉满堂阁”五个鎏金大字在夕阳下晃得人眼晕。夏辉捏着自己干瘪的灵石袋,手指哆嗦着点向菜单上最便宜的一栏:“清炒碧玉笋……一、一百八十灵石?!”他触电般缩回手,哭丧着脸看向沈清颜,“沈姐,咱……咱要不来盘凉拌海藻丝?那个……应该便宜点?”
沈清颜扫了眼西周,雕梁画栋间,灵气氤氲的珍馐摆满了邻桌,谈笑声里都透着灵石碰撞的脆响。她眼皮都没眨,首接合上那烫金菜单:“小二,两碗灵米饭,一碟酱腌小海鱼!”
热腾腾的米饭刚端上桌,沈清颜腰间的灵兽袋就一阵剧烈蠕动。“噗”一声,毛茸茸的崽崽顶着几根乱毛钻了出来,小鼻子疯狂耸动,绿豆眼瞬间锁定了桌上的碟子。后腿一蹬,整只团子炮弹般扑到碟子边,小脑袋埋进去就是一顿猛啄,小尾巴激动得在空中画圈圈。
沈清颜伸出食指,戳了戳它吃得圆滚滚的小屁股,嗤笑道:“小馋猫。”
夏辉看着眼前埋头干饭的一人一宠,又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储物袋,再想想那“传承千年”的辟谷丹……他突然觉得,至少眼前这顿带着烟火气的饭,是真香。道心?缝缝补补还能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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