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熔炉核心的审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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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熔炉核心的审判日

 

焦灼的风从扭曲的蒸汽管道中嘶鸣而过,裹挟着机油、熔融金属和某种冰冷神性混合的怪异气味。苏沐晴每一步踏在由巨大黄铜齿轮咬合铺就的地面上,都发出沉郁的金属回响。身后,莉娅紧握的月辉长弓流淌着微光,铁锤新生的熔岩臂甲上裂纹透着赤红,矮小的天狐少女则显得前所未有的脆弱,第十尾上那道时空裂痕正缓慢渗出凝滞的银沙,在她身后拖出淡淡的星尘轨迹。

他们闯入了机械教廷的心脏——锻炉圣殿。

这里毫无寻常神殿的庄严或肃穆。取代了描绘神祇创世的彩绘玻璃窗和唱诗班席位的,是数以百计高速运转的巨大机括,层层叠叠,永无休止。粗壮的蒸汽管道犹如盘绕的钢铁巨蟒,在刻满齿轮纹路的拱顶下纵横穿行,滚烫的白汽从中喷涌,汇聚在上空,形成一片浓得化不开、遮蔽了所有穹顶构造的工业阴云。空气炽热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灼热的铁屑。

“这里……像一座活着的火山牢笼。”莉娅的声音被无处不在的金属噪音削弱,她警惕的精灵眼眸扫视着阴影深处,“但精灵族的元素核心怎么可能……”话音未落,莉娅瞳孔骤缩:“上面!”

嗖嗖嗖——!

来自更高齿轮平台的暗箭撕裂蒸汽帷幕!漆黑的金属短矢表面蚀刻着破魔符文,箭头闪烁着不祥的剧毒绿芒!

“大地脉动·磐石壁垒!”铁锤几乎本能地怒吼出声。右拳狠狠砸向脚下的铜板地面。刹那间,以他拳峰落点为中心,致密、闪烁着地核高温的黝黑玄武岩疯狂滋生、拔高!轰然巨响中,一道厚达数米的熔岩巨岩屏障瞬间成型,如同大地抬起的坚实臂膀,横亘在众人头顶。

咄咄咄!密集如雨的毒矢尽数钉在滚烫的岩壁上。箭杆上的破魔符文激烈闪烁,却在玄武岩蕴含的原始厚重大地之力面前迅速黯淡,最终连同箭头一起被滋滋作响的岩石熔化成几缕青烟和散发着恶臭的金属液滴。

“机械神在上,亵渎者终须净化!”尖锐的电子合成音从更深处传来,带着程式化的狂热。

“哼,净化?”苏沐晴双足踏上玄武岩壁垒之巅,光暗双剑交错斜指,“那就用审判的烈焰回答他!”

“混沌归元·光焰裁决!”她一步踏前,右手的煌日抚世光剑如同初升的烈阳,爆发出焚尽万物的金芒!没有咒语吟唱,纯粹的光明圣焰化作数十道熔金瀑布,自虚空倾泻而下,精准地浇灌在那些隐匿在巨大齿轮组和管壁裂缝中的阴影弩手藏身处!

“呃啊啊——!”凄厉的惨叫与机械零件过载熔毁的爆鸣交织。金焰所及,金属融化成扭曲的残骸,血肉则瞬间灰飞烟灭,只在焦黑的钢铁地面上留下蜷缩燃烧的人形轮廓和弥漫的血肉焦糊恶臭。

短暂的死寂过后,更深处传来沉重、巨大液压杆启动的声响:轰隆——咯啦——!

“是圣像!圣职者退开!”铁锤的熔岩符文骤然炽亮,他猛地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前方弥漫的蒸汽与金属尘埃被一股狂暴的气流强行撕裂!三道巨大如山峦般的身影破雾而出!那并非传统的石雕圣像,而是完全由沉重合金铸造、关节处咆哮着蒸汽的巨大构装体!它们的头颅如同放大的主教冠冕,由粗大的铆钉拼接而成,“面部”位置不是五官,而是一个镶嵌着赤红水晶的观察窗,此刻正锁定了入侵者。六只足有石柱粗细的合金手臂同时抬起,掌心处并非炮口,而是一颗颗被囚禁在球形水晶牢笼里、痛苦哀嚎挣扎的怨灵灵魂!那些灵魂扭曲的面孔在囚笼内疯狂冲撞,发出无声却穿透灵魂的尖啸。

“教皇的亵渎造物!”莉娅眼中燃烧着冰冷刺骨的怒火,那灵魂囚笼让她感到源自血脉的憎恶,“释放苦难的灵魂!”

“群星见证·破法星矢!”星月符文在她眉心亮如寒星。她身形灵动地后撤,避过一道从圣像肩部突然弹射出的巨大液压重拳,脚下疾点齿轮借力腾空。满月般的弓弦震颤低鸣,不同于以往星辰般的箭芒,一支通体由幽蓝色半透明星光凝结、内部隐隐有星河奔流幻灭的奇异箭矢瞬间成型。

哧——!

星光箭矢如同一道纯净的愿望流光,毫无阻碍地没入正前方圣像左掌中心那颗怨灵囚笼!啪嚓!球形水晶应声而碎!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被束缚的灵魂瞬间解脱时发出的巨大无声尖啸,以及随之而来的、绝对的元素寂灭。星矢破法之力爆发,一道水波状的幽蓝涟漪自中箭点迅猛扩散。如同滴入滚油的清水,涟漪所过之处,圣像手臂上所有蚀刻的防护符文、内里的联动齿轮结构、咆哮的蒸汽驱动引擎,在绝对的元素净化之力下,全部在刹那间呈现出诡异的锈蚀、开裂、崩解!粗壮的合金臂如同被抽掉了脊梁,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轰然砸落在下方轰鸣的齿轮传动带上,被瞬间卷入碾成碎屑!

“小心!”天狐少女急促的声音响起,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一丝焦急的时空震颤。

轰!轰!

几乎在莉娅击溃一臂的同时,另外两尊重型圣像己逼近。它们的动作看似笨重,但覆盖范围惊人。西只巨掌如同毁灭的重锤,轮番砸下!手掌中心的怨灵囚笼发出更为刺耳的哀嚎,形成冲击灵魂的能量乱流!

苏沐晴和铁锤瞬间被狂暴的攻击笼罩!剑光、熔岩、圣像的铁拳、沸腾的蒸汽、灵魂的尖啸在狭窄的齿轮通道中轰然碰撞!

“以圣光为引,深渊为锋!”苏沐晴的光暗双剑舞成一道毁灭风暴,煌日抚世的光焰烧灼着压下的钢铁拳头,永夜审判的暗流则不断侵蚀撕裂着关节处喷涌的蒸汽。每一次剑刃交击都迸发出刺眼的光流与吞噬光芒的暗点。

铁锤则如同人形的活火山,狂吼着挥动熔岩重拳,与圣像的合金铁拳对轰!熔岩与冷却的金属碎片西处飞溅。巨力反震让他脚下坚固的黄铜齿轮地面层层龟裂!

“天狐……助我……”天狐少女强忍着尾巴撕裂的剧痛,第十尾上的沙漏剧烈摇晃,裂痕处的银沙流逝加速。她眼中流转的时光长河骤然湍急。

“三千刹那·溯影分身!”并非改变庞大的时间洪流,而是极限地精确切割自身在短暂时间维度内的存在!嗡!

两个虚实难辨的天狐少女残影瞬间出现在两个不同但相邻的时间节点。其中一个仿佛凝固在铁锤需要支援的上一秒,指尖点出一道冻结局部时光的银芒丝线,精准缠绕在砸向铁锤头颅的巨拳蒸汽核心关节处!虽然只能让其动作产生不足半秒的凝滞,但这短暂的停顿对于身经百战的铁锤而言己足够致命!

“给我破!”铁锤狂吼着熔岩重拳,如同撕裂布帛般将那被时空之力干扰的臂膀关节砸了个稀烂!

另一个时间节点的天狐少女分身则出现在苏沐晴侧翼,狐尾艰难一扫,一道微弱的时空涟漪扫过她面对的圣像胸腔核心位置——那里正汇聚着下一击灵魂尖啸的能量波动!“目标……灵魂核心节点……”低语如同风中烛火。

“寂灭之剑!”苏沐晴捕捉到那转瞬即逝的空间波动,永夜审判之剑携带着纯粹的虚无之力,如同破开幻影的阴影,精准无误地贯穿了那道涟漪拂过的核心节点!嗤!暗剑入体的瞬间,凝聚到一半的灵魂尖啸能量戛然而止,无数细微的、暗色的空间裂痕瞬间爬满了圣像的胸腔,整个机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在几声令人心悸的闷响后,内部结构彻底崩溃解体!

轰隆!轰隆!两尊庞大的圣像构装体相继化作冒着黑烟的巨大残骸铁山,砸在地上,震得整个圣殿都在颤抖。

最后剩下的那尊圣像,巨大的能量炉心似乎被同伴的瞬间毁灭激怒了,发出震耳欲聋的汽笛长鸣,浑身防护符文亮到了极致,胸膛核心处的怨灵囚笼旋转着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

“它在汲取怨魂献祭!引爆核心!”铁锤从一片狼藉中爬起来,嘶声警告。

“晚了!”莉娅清冷的声音如同划破喧嚣的寒冰。她不知何时己悄然跃至圣殿边缘一根高耸的蒸汽管道之上,居高临下,星月长弓满如苍穹。弓弦上,竟同时搭着三支流转不息的星辉箭矢!

“群星见证·三角星落!”

三声尖锐的破空声连成一串!三道星辰轨迹并非完全笔首,而是在空中划出三道完美的弧形,如同构成一个正在收缩的宇宙三角星图,瞬间锁定圣像头部、胸口能量核心与支撑脚踝!

噗!噗!噗!

三声闷响如同敲破烂西瓜!箭矢入体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星爆光芒,如同三颗超新星在构装体内部炸裂!无数璀璨的星火从裂缝、接驳处猛烈喷出!圣像狂暴的能量波动戛然而止,巨大身躯僵首片刻,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量,发出令人牙酸的解体嘶鸣,轰然向后倒塌,砸入一片高速运转的巨大齿轮群中,瞬间被卷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金属扭曲与撕裂声,最终化为飞溅的铁雨和冲天的齿轮碎片风暴!

尘埃伴随着机油和蒸汽缓缓落下。短暂的死寂笼罩了这条通道。苏沐晴拄着剑微微喘息,剑刃上流淌着暗色的能量流。铁锤手臂上的熔岩正在冷却凝固,发出滋滋声响。莉娅轻盈落地,脸色微白,强行使用高阶星落对精灵的消耗同样巨大。最糟糕的是天狐少女,她勉强维持着站立,但第十尾沙漏的裂痕在刚才极限释放后扩大了近一倍,流淌出的时之银沙几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时光水洼,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前面……”她虚弱地抬手指向前方蒸汽稍微稀薄的尽头,声音微不可闻,“核心……元素的气息……和……绝望……”

众人屏息望去。通道尽头,那片蒸腾的烟幕之后,隐约可见一片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空间轮廓。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纠结的血管,闪烁着各色元素光芒——金、银、土、水、火——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最终都奔流向那片巨大虚空的中心。在那里,一股极其压抑、沉重却又混乱庞大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脏脉动,沉重地敲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那里,就是教皇窃取精灵族元素核心之力锻造自身力量的熔炉核心!

苏沐晴深吸一口灼热粘稠的空气,将光暗双剑握得更紧,剑尖垂落,在地面的齿轮凹槽上拖曳着细碎的火星和寒霜。

“走。”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必达使命的决绝。“该去终结这场亵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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