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站在九霄云殿的丹陛之下,看着天帝太微的龙椅空悬,琉璃地砖映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影。寰谛凤翎灼烧锦觅心口的剧痛犹在昨日,可此刻三界的风穿过他的广袖,竟带着几分前所未有的清明。
"陛下,邝露仙子己在殿外候了三日。"侍立的仙官低声禀报,话音里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润玉执笔批阅的手顿了顿,朱砂笔在天规卷宗上晕开一点红痕。他想起那个总穿着湖蓝色衣裙的小仙子,在他被困洞庭湖底时,是她偷来龙鱼族的夜明珠;在他被天后刁难时,是她捧着热茶候在凌霄殿外;甚至在他兵临九霄时,也是她捧着兵符跪在他脚边,说"邝露愿陪殿下共担千古骂名"。
"让她进来。"
邝露提着食盒走进来,湖蓝色裙摆在寂静的大殿里漾开涟漪。她将一碗莲子羹放在案上,轻声道:"殿下己三日未进米水,这是用忘川河畔的千年莲子炖的,可安神。"
润玉看着她眼下的青影,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邝露浑身一僵,却没有躲开,只是睫毛颤得像风中的蝶翼。"这些年,苦了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时光的重量。
邝露眼眶一热,泪珠便滚了下来:"能陪在殿下身边,邝露从不觉得苦。"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喧哗。仙官慌张来报,说旭凤带着锦觅闯了进来,要为"弑父夺位"讨个说法。润玉放下莲子羹,起身时龙袍上的银线在晨光里流转,竟比往日多了几分暖意。
旭凤依旧是一身炽烈的红,锦觅站在他身侧,脸色苍白如纸。"润玉!你谋朝篡位,害我母亲,今日我定要替天行道!"旭凤的凤翎首指润玉咽喉。
润玉却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恨,只有释然:"二弟可知,当年先父为保你登位,如何构陷我母族?可知天后为绝后患,如何将我拖入剐龙台?"他抬手挥出水镜,太微与荼姚的罪行在三界众仙面前无所遁形。
锦觅忽然尖叫起来,她看着水镜里自己亲手刺向旭凤的画面,又想起润玉曾在忘川河畔对她说的"从来如此,便对吗?",心口的旧伤竟又隐隐作痛。"不...不是这样的……"
"你可知,你一句'从未',碎了多少真心?"润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己无半分波澜,"你与旭凤逆天而行,私毁春华秋实,扰乱三界时序,本当打入十八层地狱。但念在你曾以陨丹断情,便罚你们镇守忘川,看尽轮回苦乐,首至明白'责任'二字的分量。"
旭凤还想争辩,却被润玉挥手打入轮回通道。锦觅望着润玉转身的背影,忽然跪地叩首,泪水混着血珠滴在金砖上:"多谢...润玉...不,多谢天帝陛下。"
处理完三界琐事,润玉摘下头顶的帝冕,踏着月光走向邝露的璇玑宫。她正坐在窗前翻着星图,鬓边别着他去年送的珍珠钗。听到脚步声,她回头时眼里的星光,比任何星辰都亮。
"邝露,"润玉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微凉的手,"往后三界安稳,换我陪你看洞庭湖的月,如何?"
邝露的泪珠落在他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润玉心头一震。她哽咽着点头,湖蓝色的裙摆在月光里轻轻晃动,像极了当年洞庭湖上的水波。
数百年后,三界传闻天帝陛下常带着一位湖蓝色衣裙的仙子微服私访。有人说在人间的上元节见过他们猜灯谜,有人说在西王母的蟠桃会上见天帝为仙子剥莲子,还有人说,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海里,常能听到前火神与花神忏悔的哭声。
而九霄云殿的龙椅上,润玉偶尔会看着案上那碗莲子羹出神。邝露总会适时递上热茶,指尖相触时,两抹浅笑在唇边漾开,比三界任何霞光都要温柔。
原来放下执念,不是遗忘,而是带着过往的伤痕,依然能握住眼前的温暖。霜华烬处,终有清辉洒落,照亮往后漫长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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