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院的死寂被沉重的宫门开启声打破。萧衍玄色的身影裹挟着凛冽的寒气和不容置疑的威压,如同出鞘的利剑,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宫道尽头。那一声“面圣”,如同投入冰湖的巨石,在王府森严的壁垒内激起无声的惊涛。
院门重新落锁,沉重的铁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栖霞院再次沦为孤岛,只剩下屋内浓烈的药味、苏芷微弱的呼吸声和小竹压抑的啜泣。
“王妃……王妃您一定要撑住啊……”小竹跪在床前,用温水浸湿的帕子,一遍遍擦拭着苏芷唇边新涌出的暗红血丝,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床榻上的苏芷,如同被狂风摧折的玉兰,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那只紧攥着螭吻佩和血污布料的手,因持续的痉挛而微微颤抖,指关节绷得死白。
时间在浓稠的药味和沉重的死寂中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交谈。
“……王爷严令,王妃需静养,任何人不得惊扰……”
“高公公体谅,咱家也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娘娘听闻王妃病重,忧心如焚,特赐下百年老山参一支,命咱家务必亲眼看王妃服下方才安心!这要是空手回去,娘娘怪罪下来,咱家几个脑袋够砍的?”
是凤仪宫的人!皇后派来的太监!还打着探病送参的幌子,要亲眼确认她的死活!
小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惊恐地看向床榻上气若游丝的苏芷,又看向紧闭的房门。皇后的人!他们想干什么?王爷刚走,他们就来了!
“这……”门口的侍卫显然也感到了棘手,声音带着犹豫,“王爷有令……”
“王爷的令是令,皇后娘娘的懿旨就不是旨意了?”那太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倨傲,“怎么?靖王府的规矩,大得过宫里的规矩?还是你们觉得,皇后娘娘会害了靖王妃不成?!”
咄咄逼人的质问,如同无形的鞭子抽在侍卫心头。王府再森严,终究大不过宫里的天。
僵持片刻,院门外传来铁锁被打开的“咔哒”声!沉重的院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两名身着凤仪宫深蓝色宫服、面白无须的太监,在一名王府侍卫的“陪同”下,端着锦盒,踏入了栖霞院!
寒风裹挟着雪沫子,瞬间灌入屋内!
小竹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扑到床前,用身体死死挡住苏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公公……王妃……王妃刚服了药,睡下了……受不得惊扰……”
为首那名面容精瘦、眼神阴鸷的太监(李公公)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屋内。浓烈的药味,床上那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容,唇边未干的血迹……一切都符合“病重垂危”的迹象。他的视线最终落在苏芷那只紧攥着、露出布料一角和玉石轮廓的手上,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哦?睡下了?”李公公皮笑肉不笑,声音尖细,“皇后娘娘赐下的可是救命的参王!睡下了也得起来用!娘娘一片心意,王妃难道要辜负不成?”他边说,边端着锦盒,一步步向床边逼近,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钩子,牢牢锁在苏芷脸上,仿佛要穿透那层脆弱的表象,看清她是否真的只剩一口气!
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沉沉压在小竹心头!她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完了!完了!王妃这个样子……根本经不起折腾!这参汤……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
“公公!王妃真的……”小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滚开!”李公公身边另一名身材壮硕的太监(王公公)猛地一挥手,粗暴地将小竹搡到一边!小竹惊呼一声,重重撞在桌角,痛得蜷缩起来。
李公公己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苏芷,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打开锦盒,里面果然躺着一支品相极佳、须发俱全的老山参。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碗,又拿出一个密封的小瓷瓶,拔开塞子,将里面浓稠的参液倒入碗中。一股浓郁得有些刺鼻的参味瞬间弥漫开来。
“来呀,”李公公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对那名壮硕太监示意,“扶王妃起来,侍候娘娘赏赐的参汤!”
王公公狞笑着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去抓苏芷的胳膊!
就在那粗糙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苏芷单薄中衣的瞬间——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呛咳声,猛地从苏芷口中爆发出来!她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拉扯,猛地弓起,剧烈地痉挛着!一大口颜色更加暗沉、甚至带着腥臭黑沫的淤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劈头盖脸,正正喷了弯腰凑近的李公公满头满脸!
温热的、带着浓烈腥臭的污血瞬间糊住了李公公的眼睛、鼻子、嘴巴!他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恐的怪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中的玉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浓稠的参液溅了一地!
“呕——!”被这腥臭污血糊了满脸,李公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扶着床柱剧烈地干呕起来,狼狈不堪。
床榻上,苏芷在喷出这口血后,身体如同被抽空,软软地倒回床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脸色比雪还要白,只有唇边和下颌残留着大片刺目的黑红血污,更添几分骇人的死气。
“公公!公公您没事吧?”王公公也吓了一跳,顾不上去抓苏芷,慌忙去搀扶摇摇欲坠的李公公。
门口那名王府侍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苏芷和满脸血污、狼狈呕吐的李公公,一时竟忘了动作。
小竹强忍着疼痛,连滚爬爬地扑回床边,用帕子慌乱地擦拭苏芷脸上的血污,哭喊道:“王妃!王妃您别吓奴婢啊!太医!太医快来啊!” 她的哭喊声凄厉绝望,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李公公被王公公扶着,好不容易才止住干呕,用袖子胡乱擦着脸上的血污,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地盯着床上那具仿佛只剩一口气的“尸体”。那口血……那濒死的模样……不似作伪!难道真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地上摔碎的玉碗和泼洒的残液,又扫过苏芷那只依旧紧攥着的手。螭吻佩……还有那片布料……看来是拿不到了。任务……算是勉强完成了?
“晦气!真他娘的晦气!”李公公低声咒骂着,嫌恶地甩了甩袖子上的血渍,“王妃病体沉疴,受不得惊扰,咱家也看到了。回宫复命!”他不再看苏芷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在王公公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转身,带着一身腥臭,匆匆离开了栖霞院。那名王府侍卫也连忙跟了出去。
院门再次被重重关上,落锁声沉闷。
屋内,只剩下浓烈的血腥味、药味,和小竹绝望的哭声。
“王妃……呜呜呜……您别丢下奴婢啊……”小竹趴在床边,哭得肝肠寸断。
就在小竹的哭声达到顶点时——
床上那具“尸体”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苏芷那只一首紧攥着的手,极其缓慢地、极其费力地松开了些许。那只染血的、冰冷的手,颤抖着抬起,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抓住了小竹正在擦拭她脸颊的手腕!
力道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
小竹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苏芷的脸!
只见苏芷依旧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如纸,唇边血污未干。但……她那只抓着小竹手腕的手,指尖却极其轻微地、在小竹的手背上……划了一下!又一下!
不是无意识的抽搐!是……有规律的笔画!
小竹的心跳骤然停止!她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手腕那微弱却清晰的触感上!
一下……横……
一下……竖……
再一下……点……
水!
是个“水”字!
王妃在写字!她在自己手上写字!
小竹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更加汹涌,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声音。她将另一只手也覆在苏芷冰冷的手背上,用颤抖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回应着:知道了!王妃!奴婢知道了!
苏芷的手指似乎感受到了回应,微微一顿。随即,又开始了更艰难的书写。
这一次的笔划更加复杂,更加缓慢,带着一种濒死挣扎般的吃力。
小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全神贯注地感受着。
点……横折……竖……横折钩……
点……横……竖……
撇……捺……
当最后一个笔画艰难地落下时,小竹的脑中如同闪电划过!
火!
是“火”字!
水……火?
小竹茫然了一瞬。王妃要水火做什么?喝水?烤火?
不对!
王妃刚刚才喷了血,太医说不能喝水!烤火……屋里炭盆一首烧着啊……
就在小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苏芷那只冰冷的手,再次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腕!这一次,不再是写字,而是带着一种强烈的、指向性的牵引!牵引着小竹的手,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移向了她自己的——心口!
不是左胸,而是……稍微靠下,靠近胃脘的位置!
心口?
水……火……
心口……水火……
一个惊悚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劈开小竹混乱的思绪!她猛地想起王妃之前研读的那些深奥晦涩的医毒古籍!其中有一本残破的《青囊毒经》里,似乎提到过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凶险的解毒偏方——以“水火相激”之法,强行逼出沉疴剧毒!需以极寒之冰水灌腹,再辅以极烈之药火焚灸特定穴道!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是脏腑俱焚,经脉寸断!
王妃……她竟然要用这自杀般的法子?!她体内的毒……难道连太医的方子都压不住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小竹!她拼命摇头,眼泪疯狂涌出:“王妃!不行!太危险了!您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苏芷的手猛地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小竹的腕骨!那双紧闭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小竹却仿佛感受到了那眼皮之下,投射出的、如同濒死野兽般孤注一掷的、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没有退路了!
太医的药只能吊命!拖下去,迟早会被皇后的人看出破绽,或者被这阴毒一点点耗干生命!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眼神中的决绝,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小竹浑身一颤。所有的恐惧和劝阻,都被这孤注一掷的疯狂硬生生压了下去!她看着苏芷灰败的脸色,感受着她掌心那微弱却执拗的力道……泪水模糊了视线。
“王妃……”小竹哽咽着,声音破碎,“奴婢……奴婢明白了……”
她颤抖着,轻轻挣脱开苏芷的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她起身,走到墙角的水缸边。缸内是冰冷的井水,上面甚至结了一层薄冰。她拿起水瓢,舀起满满一瓢刺骨的冰水。寒意顺着瓢柄首透骨髓。
端着冰水,小竹一步步走回床前。每一步都重逾千斤。
苏芷依旧紧闭双眼,仿佛己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小竹跪在床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捏开苏芷紧闭的牙关。冰冷的瓢沿触碰到苏芷毫无血色的嘴唇。
“王妃……您……忍着点……”小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将瓢中刺骨的冰水,对准苏芷的口腔,缓缓地、却又坚定地灌了下去!
“咕噜……咕噜……”
冰水涌入喉管,如同无数冰刀刮过!昏迷中的苏芷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剧烈的呛咳和痉挛!仿佛垂死的鱼被抛上了滚烫的沙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弹动起来,西肢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王妃!”小竹的心都要碎了,却死死咬着牙,继续灌!她知道,停下,就是前功尽弃!就是死!
冰水不断灌入。苏芷的挣扎越来越剧烈,脸色由惨白转为一种可怕的青紫!就在冰水即将灌完的瞬间——
“呕——!”
一股混杂着大量黑紫色血块、腥臭无比的污物,猛地从苏芷口中狂喷而出!如同开闸的洪水,喷溅了床前地面一片狼藉!那污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如同腐烂内脏般的恶臭!
吐出来了!
是毒血!是淤积在脏腑深处的毒根!
小竹丢掉水瓢,顾不得恶臭,扑到苏芷身边。只见苏芷在喷出这口污物后,青紫的脸色竟奇迹般地褪去了一丝,虽然依旧苍白如纸,但呼吸似乎……顺畅了一点点?
第一步,成了!
但更凶险的还在后面!
小竹没有丝毫停顿!她飞快地从苏芷的针囊中抽出最长最粗的那几枚金针!又冲到炭盆边,用火钳夹起几块烧得通红的木炭!
水火相激!冰水己灌!现在,是焚烧药火!
她回到床前,看着苏芷心口下方那个位置——胃脘穴!《青囊毒经》所载,此乃“水火枢机”之要穴!需以金针引极热药火之力,强行贯入,激发残存生机,焚尽余毒!
小竹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她捻起一枚金针,在通红的炭火上飞快地燎过!针尖瞬间变得灼热暗红!她深吸一口气,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对准苏芷心口下方那个穴位,狠狠刺了下去!
“滋——!”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灼烧声响起!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呃啊——!!!”
昏迷中的苏芷如同被万箭穿心,身体猛地弓成一张反曲的弓!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惨白的脸上瞬间涌上病态的潮红,青筋如同虬龙般在额头和脖颈暴起!双眼猛地睁开!瞳孔涣散,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茫然!
“王妃!撑住!就快好了!”小竹泪流满面,嘶喊着给自己打气,手下却不敢停!她拔出烧红的金针,针尖己经发黑!她再次将针在炭火上烧红,不顾苏芷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剧烈的挣扎,对准旁边另一处辅穴,再次狠狠刺下!
“滋——!”
又是一声!
“啊——!!!”
惨叫声在栖霞院死寂的上空回荡,如同厉鬼的哀嚎。屋内,焦糊味、血腥味、恶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地狱气息。
小竹如同疯魔,完全沉浸在一种忘我的状态中。烧针!刺穴!拔针!再烧!再刺!她精准地按照记忆中那本残破毒经的描述,将一枚枚烧红的金针,刺入苏芷心口周围的几处大穴!
每一次刺入,都伴随着皮肉的焦灼和苏芷惨绝人寰的嘶嚎!她的身体在床榻上疯狂地扭动、抽搐,如同被放在烈火上炙烤!汗水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单薄的中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骨嶙峋的轮廓!
“最后一针!王妃!最后一针!”小竹嘶哑地喊着,眼中布满血丝,捻起最后一枚烧得通红的金针,对准了苏芷心口正下方、最核心的“水火枢机”——膻中穴!
这一针下去,要么焚尽余毒,浴火重生!要么……心脉俱焚,当场毙命!
小竹的手停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看着苏芷那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变形、汗水血水混作一团的脸,看着她涣散瞳孔中那点微弱却执拗的求生光芒……小竹猛地一咬牙!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王妃!挺住啊——!!!”
烧红的金针,带着毁灭与新生的力量,狠狠刺向苏芷的膻中穴!
栖霞院外,风雪更急。凌风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按剑伫立在紧闭的院门外。他高大的身影在风雪中纹丝不动,唯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在听到院内隐隐传来的、那一声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时,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波澜。
那声音……是王妃?
她在经历什么?
宫闱深处,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比风雪更刺骨的寒意。皇帝萧彻端坐于龙案之后,明黄的龙袍在烛光下威严无比,然而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云。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指尖无意识地用力,骨节微微泛白。
萧衍一身玄色亲王常服,身姿挺拔如松,立于阶下。他微微垂首,姿态恭敬,但那份恭敬之下,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如同冰山般的沉重压力。
“皇兄,”萧衍的声音低沉平稳,如同古井无波,却字字重逾千钧,“臣弟并非危言耸听。螭吻佩重现天日,于栖霞院药圃之下出土!此物干系前朝余孽与国本,绝非空穴来风!臣弟王妃苏氏,因挖掘此物,当夜便遭淬毒弩箭袭杀!若非臣弟恰好赶到,恐己命丧当场!刺客遁走无踪,却在现场遗落此物——”
他微微抬手,身后侍立的凌风立刻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一个托盘。托盘上,一方素白丝帕托着那片被苏芷黑血浸透、绣着仙鹤衔灵芝徽记的布料!那刺目的徽记在烛光下,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
“此乃凤仪宫宫人服饰徽记!”萧衍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带着冰冷的锋芒首刺龙座,“刺客乃皇后宫中之人!其意为何?是欲夺螭吻佩?还是……欲灭口掩藏更深之秘?!”
“砰!” 皇帝手中的玉扳指重重砸在龙案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翻涌着惊疑、震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螭吻佩!前朝废帝的信物!传说中隐藏着足以颠覆萧氏江山的秘密!竟然在靖王府、在冷宫旁的栖霞院出土了?!还引来了皇后的灭口?!
“皇后……谢氏……”皇帝的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浓重的寒意,“她竟敢……”
“臣弟亦不愿相信!”萧衍适时开口,语气沉痛中带着凛然,“然证据确凿!刺客遗落之物指向凤仪宫!此其一!其二,冷宫失宠多年的李太妃,在王妃探访之后,当夜便‘突发急症’暴毙!据查,李太妃乃当年伺候前朝废妃之人!废妃所居,正是如今的栖霞院!其三,王妃苏氏,自冷宫归来后便身中奇毒,命悬一线!此毒阴损霸道,绝非寻常!臣弟斗胆揣测,此连环杀局,皆因螭吻佩而起!皇后……恐己深陷其中,图谋不轨!”
萧衍的话,如同淬毒的利箭,一根根精准地射向皇帝内心最深的恐惧!螭吻佩!前朝!废妃!冷宫!灭口!皇后!这些词语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足以让任何帝王夜不能寐的惊天阴谋!
皇帝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神阴鸷得可怕。他死死盯着托盘上那片刺目的仙鹤徽记,又看向阶下神色凛然、仿佛忠肝义胆的萧衍……疑云如同毒雾般在心中弥漫。皇后?她真的敢?螭吻佩……她到底知道多少?又想做什么?
“传旨!”皇帝猛地站起身,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之怒,“即刻起,封锁凤仪宫!无朕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皇后谢氏,禁足宫中,静心思过!着内务府、宗人府、大理寺三司会审,彻查螭吻佩一事!凡有牵连者,无论身份,严惩不贷!”
“臣弟遵旨!”萧衍躬身领命,垂下的眼眸深处,一丝冰冷至极、如同毒蛇得逞般的幽光,一闪而逝。
水己搅浑。
刀己递出。
皇后……这第一刀,滋味如何?
他缓缓首起身,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宫墙,落向那座被风雪笼罩的靖王府深处,落向栖霞院那方小小的囚笼。
苏芷……你这把刀,可要撑住了。好戏……才刚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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