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石板被踩得发亮，半月来，许仙每日寅时便来此随杨教头练拳，午时再回药庐跟着李时珍研习文气，傍晚还要与白素贞探讨医理，日子过得充实却也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的进步肉眼可见。武道上，“铁山靠”己能撞得动场边的石碾子，系统面板的“铁骨境”进度爬至30%，肉身数值涨到了8；文道上，《青囊文气诀》让他对“药字符”的运用愈发纯熟，“愈”字能加速伤口愈合，“镇”字可驱散低阶邪祟，墨香境进度也突破至60%，文气总量达到1.8。
可一个新的问题渐渐浮现：文气与武道，像是两条平行线，始终无法交汇。
“文气走经络，如水流淌；武道聚筋骨，如石坚硬。”李时珍曾告诫过他，“二者需循序渐进，待根基稳固再求融合，切不可操之过急。”
但许仙心里总有股冲动。临安城外的金兵探子越来越频繁，城里关于“画皮鬼”的传闻又起，他总觉得时间不够，想更快变强——强到能同时挥动笔墨与拳头，强到能独自护住药庐里的人。
这日午后，药庐后院空无一人，白素贞带着小青去后山采药，李时珍出门问诊。许仙望着院中的老槐树，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试试同时运转文气与武道。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凝聚文气，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一个“护”字在掌心渐渐成形——这是他新学会的字符，能在体表凝成半寸厚的光盾。
与此同时，他沉腰立马，将武道之力聚于右肩，肌肉贲张，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咔”声，正是“铁山靠”的起手式。
“成！”许仙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只待两股力量凝聚到极致，便要试试左手护、右肩撞的滋味。
可就在“护”字符的白光与“铁山靠”的暗劲同时达到顶峰的刹那，异变陡生！
体内仿佛有两座火山同时喷发。文气如烈火烹油，顺着十二经脉疯狂上行，所过之处灼热刺痛，像是要把血管烧穿；而武道之力却如重锤夯土，死死压着丹田的气血往下沉，带着一股蛮横的刚猛，要将经络碾成粉末。
一上一下，一热一刚，两股力量在丹田处轰然相撞！
“呃啊——！”
许仙只觉五脏六腑都被这股碰撞震得移位，经脉像是被无数把小刀同时切割，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想收回力量，却发现两股力量己失控，在体内疯狂绞杀，根本不受意识支配。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在青石板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他踉跄着后退，撞在老槐树上，后背的撞击让他又是一阵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
“怎么回事……”许仙捂着胸口，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文气与武道之力像两头失控的野兽，在他体内横冲首撞，所过之处，经脉寸寸受损。
恰在此时，药庐的门被推开，李时珍提着药箱快步走进来，看到院中的情景，脸色骤变：“你这是……强行糅合文武之力？！”
他一个箭步冲到许仙面前，不等许仙回答，便将手掌按在他的丹田处，一股温润的文气探入体内。可刚一接触，李时珍便猛地缩回手，指尖竟被震得发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胡闹！文气属阳，主流通；武道属刚，主凝聚。你强行让二者同出，如同以油救火，不烧起来才怪！”
许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咳出更多的血沫。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里的李时珍身影渐渐扭曲，取而代之的是体内那片混乱的“战场”——意识深处，文气化作的白光与武道凝成的黑光在丹田中疯狂绞杀，白光想往上冲，黑光偏要往下拽，两股力量拧成一团，像条即将崩断的绳索，而他的经脉，就是那根绳索。
“师父……救……”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施针，银针刺入经脉的瞬间，带来短暂的清凉，却很快被体内的乱流冲散。又有温热的药液灌入喉咙，是李时珍特制的“护经汤”，可药液刚入腹，便被那股冲撞之力搅得粉碎，连带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行，他体内的乱流太猛，寻常法子压不住！”是李时珍焦急的声音，“素贞姑娘，你可有办法？”
“我试试。”白素贞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凝重。随即，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头顶灌入，像是雪山融水，试图安抚那暴躁的文气与武道之力。可这股清凉刚触及白光与黑光，便被两者同时排斥，许仙甚至能感觉到白素贞的气息微微一颤。
“文刚相冲，水火不容……”白素贞的声音带着困惑，“他的文气里有医道的温润，武道里却有杨教头的刚猛，本是互补之象，为何会如此排斥？”
许仙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像片随波逐流的叶子。他能“看”到体内的白光与黑光还在厮杀，丹田处的经脉己出现细微的裂痕，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半个时辰，他就得经脉尽断，爆体而亡。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想起现代的父母，想起医学院的同窗，想起临安药庐的温暖，想起白素贞月下的身影，想起小青调皮的笑脸……不甘心！他才刚摸到“儒武双修”的门，还没在这乱世站稳脚跟，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或许……问题不在“合”，而在“导”？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意识深处闪过。他想起《青囊书》里的一句话：“气血如江河，堵则溃，疏则通。”又想起杨教头说的：“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刚柔相济，方为正道。”
文气属阳，武道属刚……阳与刚，并非水火，而是可以……引导？
许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在意识中推动那股白光，让它不再一味上行，而是顺着经脉，绕着黑光缓缓流动。就像河流遇到礁石，不是撞上去，而是绕过去，再慢慢将礁石冲刷成泥沙。
起初，白光极为抗拒，依旧想冲撞；黑光也不配合，死死压着不肯动。但许仙没有放弃，用那缕微弱的意识，一遍遍地引导，一遍遍地尝试，像个耐心的治水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炷香的时间，那白光似乎累了，微微放缓了冲势；黑光也像是被磨去了棱角，不再一味下沉。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小青的声音，带着焦急：“姐姐！师父！许仙他怎么了？”
这声呼喊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意识中的混沌。许仙猛地感觉到，体内的白光与黑光同时一颤，竟在他的引导下，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同步——白光绕着黑光转了半圈，黑光也顺着白光的轨迹沉了半分。
“嗯？”李时珍与白素贞同时察觉到变化，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而半昏迷的许仙，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微弱的弧度。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文武相冲并非无解，只是他找错了方法。这儒武双修的路，从来不是简单的“一加一”，而是需要找到那根能将阳与刚、文与武串联起来的线。
只是，他能撑到找到那根线的时候吗？体内的绞痛还在继续，经脉的裂痕也在扩大，他的意识，正一点点沉入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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