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言心里不由得在伤心之外又增添些了不舒服的感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很微妙，然而又不可明述。
就这样一个电话一次偶遇，她觉得似乎用尽了身上的力气，慢慢走回宿舍，还没等她坐下来，手机又响起来，打破了宿舍的宁静。
谢瑾言看着来电显示上“父亲”两个字，犹豫了几秒才接起：“喂，爸爸？”
“言言！”电话那头谢如柏的声音异常兴奋：“慕老师刚打了电话给我，说是振华帮你把工作安排到苏市了？”
谢瑾言的心猛地一沉：“爸，这事...”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谢如柏完全没注意到女儿的迟疑，自顾自地说着：“爸爸离开家乡这么多年，做梦都想回去啊！现在好了，我女儿要先回去了！”
“爸爸，”谢瑾言小心翼翼地说：“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你说什么？”谢如柏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我说...我可能不去苏市...”谢瑾言的声音越来越小。
“谢瑾言！”谢如柏猛地提高音量：“你是要气死我吗？！”
连宿舍里的赵钰和单丽被这电话声里的怒吼吓了一跳，担忧地看向谢瑾言。
谢如柏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言言，爸爸是过来人。工作是人一生的大事，必须以前途为重。”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劝说的意味：“年轻人容易感情用事，但你不能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啊。”
“爸，不是这样的...”
“而且，”谢如柏打断她：“振华对你一往情深，事事为你着想。这样的好姻缘，你上哪找第二个？做人要讲良心！”
谢瑾言苦笑着说：“爸，你们根本不了解慕振华。你们把他想得太良善了，只有我心里清楚，他出尔反尔，所以才不想去他的身边??”
“胡说八道！”谢如柏突然暴怒：“你自己变心还去诬陷别人！”
“爸！”谢瑾言声音颤抖着：“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我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生活！”
电话那头传来”砰”的一声，像是谢如柏拍案而起：“谢瑾言！你给我听好了！”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们谢家丢不起这个人！”
“爸...”
“除非你想和我断绝父女关系！”谢如柏怒吼道，“啪”地挂断了电话。
谢瑾言呆立在原地，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像一把钝刀，上下收割着她的心。赵钰小心翼翼地上前：“瑾言...你还好吗？”
谢瑾言缓缓放下电话，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独：一边是父亲的期望和家族的颜面，一边是自己渴望的自由和爱情。这个选择，无论选哪边，都要付出撕心裂肺的代价。
又过了几天，吃了毕业散伙饭，大伙儿们都很感慨，宿舍的西人整理好行装，又到小酒馆叫了些扎啤，凉菜，说好不醉不归。
“干杯！”西个啤酒杯重重地碰在一起，泡沫溅得到处都是。
“哎呦我的新裙子！”单丽尖叫着跳起来。
孙怡芳己经喝得脸颊通红：“怕什么！明天...嗝...各奔东西了，谁还记得你穿什么裙子！”
谢瑾言默默抿了一口酒，眼神飘向远处。赵钰注意到她的异常，凑过来小声问：“怎么了？还在想工作的事？”
谢瑾言勉强笑笑：“没事，喝酒。”
夜深了，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让谢瑾言更加辗转难眠。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掀开对面床的被子。
“啊！”赵钰小声惊叫着蜷成一团：“谢瑾言你疯啦！凌晨两点诶！”
“起来。”谢瑾言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往外走：“陪我看星星。”
“看个鬼的星星啊！”赵钰哀嚎着被拖到草地上：“姑奶奶，你情海里沉浮，觉还是要睡的，谈恋爱也是要有力气的，何况明天还要赶路，各奔东西的呀！”
谢瑾言没理她。夜风微凉，草地上还带着露水的气息。仰头望着星空，她忽然开口：“阿钰，你要是我，会怎么办？”
赵钰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哈……什么怎么办？”
“就是...工作的事。”谢瑾言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赵钰一下子清醒了：“哦～你那个腹黑未婚夫啊！”她夸张地抖了抖：“我要是你，打死都不去！去了肯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谢瑾言苦笑着抱紧膝盖：“可是不去的话...”
“你爸要和你断绝关系是吧？”赵钰撇撇嘴：“老一套了。不过...”她突然正经起来：“瑾言，问问你的心，想要的是什么。”
“知道...”谢瑾言把脸埋进臂弯：“我肯定选沈子陌，但是又很怕爸爸伤心，他这辈子太辛苦了，...”
“啧啧啧，”赵钰摇头晃脑：“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不过...”她突然凑近：“沈子陌确实帅，要我我也选他！”
谢瑾言苦着的脸也被她逗笑了：“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赵钰做了个发誓的手势：“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我说，得到沈大帅哥也算值回票价了，自己的爸爸也不可能永远生你的气吧！”
夜风吹过，草丛沙沙作响。赵钰突然安静下来，认真地看着谢瑾言：“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
“嗯？”
“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赵钰戳了戳她的肩膀：“做事却这么倔。不过...”她咧嘴一笑：“我支持你！跟不喜欢的人结婚，那不是自己往坟墓里跳吗？”
谢瑾言眼眶一热：“阿钰...”
“加油！”赵钰突然站起来，对着夜空大喊：“谢瑾言要追求真爱啦！我在苏市做她的后援！”
“嘘！”谢瑾言慌忙拉她坐下：“大半夜的！”然后默默拥了拥她的肩膀，有一种友谊就叫肝胆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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