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诊所后院的铁皮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前门巡逻队粗暴的撞门声和怒吼。
方启抱着小萤，跌进堆满生锈油桶和破木箱的狭小空间，空气里是浓重的铁锈和腐败垃圾的酸臭味。
没有喘息的时间。
他抬头扫了一眼，后院围墙很高，顶上还缠着带刺的铁丝网。唯一的出路，是角落里一个半人高的、黑洞洞的排污管道口，油腻的污水正从里面缓缓淌出，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老鬼的地图上，那个通往第七研究所地下深处的废弃管道入口，就在这附近，必须进去！！！
方启咬紧牙关，扯下自己相对干净些的里衣布条，紧紧裹住小萤的口鼻，尽量减少恶臭对她的刺激。
他自己则屏住呼吸，抱着妹妹，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个污秽的管道口！
粘稠、滑腻的污水瞬间没过了小腿，刺鼻的恶臭几乎让人窒息。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前方极远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亮。
方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跋涉，每一步都搅起浑浊的污水，左肩的伤口在污水的浸泡下传来钻心的刺痛和麻木感。
小萤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发出微弱的咳嗽，即使隔着布条，恶臭和管道内的憋闷也让她异常难受。
“坚持住…小萤…就快到了…”方启低声安慰着，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努力辨认着方向，回忆着油布地图上潦草的线条。
管道岔路很多，如同迷宫。他只能凭着感觉，选择那些看起来更老旧、污水似乎更少的支路钻进去。
不知在黑暗和恶臭中跋涉了多久，管道似乎变得宽敞了些，水流也浅了，墙壁不再是光滑的水泥，而是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粘稠菌膜。
空气依旧污浊，但那股刺鼻的恶臭稍微淡了一点。
就在方启稍微松了口气时——
嗡——！
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高频震颤的引擎声，突然从他们刚刚经过的管道深处传来！
方启的心猛地一沉！追兵？？？
他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将小萤紧紧护在怀里，身体紧贴着管道布满苔藓的湿滑墙壁。
黑暗中，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嗡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是人声，是机器！
几道惨白的光柱猛地从后方管道拐角处扫射过来！光柱在污浊的空气中形成清晰的光路，扫过布满粘液和苔藓的管壁！
是无人机！三架拳头大小、造型扁平、形似金属甲虫的侦查无人机！它们底部闪烁着幽蓝的扫描光束，无声地悬浮着，头部安装着多光谱感应器，此刻正锁定在方启和小萤藏身的区域！
【热源锁定，目标确认！】电子合成音在管道里回荡，带着金属的质感。
暴露了！
“跑！”方启低吼一声，抱着妹妹，在狭窄的管道里拼命向前冲，脚下粘滑的苔藓让他几次差点摔倒！
嗡鸣声瞬间变得尖锐刺耳，三架无人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引擎功率全开，加速追来。它们灵巧地避开管道内垂挂的锈蚀管道和障碍物，速度远超方启！
更可怕的是，其中一架无人机底部猛地弹开一个小口，射出一道细细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红色激光束，光束精准地指向方启的后心！
是武器！它们要下杀手！
死亡的威胁瞬间迫近，方启甚至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灼热感！他猛地向侧面扑倒，试图避开！
嗤啦！
激光束擦着他的右臂掠过，在覆盖着厚厚苔藓的管壁上灼烧出一道焦黑的痕迹，冒起刺鼻的青烟！
剧痛传来，方启右臂的衣物被烧穿，皮肤焦黑一片。他闷哼一声，抱着小萤重重摔在污水中！
另外两架无人机己经趁机逼近，幽蓝的扫描光束死死锁定了他，武器口正在充能！
“哥！”小萤惊恐的呜咽声在怀中响起。
绝望和愤怒如同岩浆在方启胸中炸开！
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
保护妹妹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压倒了伤痛！
他左臂下意识地死死撑在布满苔藓的湿滑管壁上，试图挣扎起身！
掌心传来湿滑粘腻的触感，左肩那处崩裂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和情绪的激荡，鲜血混着细微的暗金色结晶，再次涌出！温热的、带着奇异能量的血，瞬间浸透了包裹伤口的破布，渗了出来，沾在了覆盖管壁的厚厚苔藓和粘稠菌膜上！
就在方启的血和结晶接触到那些苔藓和菌膜的刹那——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细微的共鸣感，仿佛从管壁深处传来！
紧接着，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死气沉沉、覆盖着管壁的暗绿色苔藓和灰白色粘稠菌膜，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猛地蠕动、膨胀起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蔓延！
无数条粗壮的、散发着微弱蓝绿色荧光的藤蔓状植物，从苔藓和菌膜中破茧而出。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巨蟒，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缠向那三架逼近的无人机！
唰！唰！唰！
藤蔓的速度快得惊人！
它们无视了无人机灵活的闪避，坚韧的藤条如同钢索，瞬间缠绕住无人机的机身、旋翼！
咔吧！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在管道内爆响！
一架无人机首接被数条藤蔓合力绞碎，金属碎片和电路板残骸西散飞溅，另一架被藤蔓狠狠抽在管壁上，撞成一团扭曲的废铁！
最后一架试图用激光切割藤蔓，但灼烧的痕迹瞬间就被新生的藤蔓覆盖，更多的藤蔓缠绕上来，将其死死裹住，勒紧！
内部的能量核心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最终——
轰！
一声闷响，火光从藤蔓缝隙中透出，随即熄灭。藤蔓松开，焦黑的残骸冒着青烟掉落在污水中。
管道内瞬间恢复了死寂。只有那些散发着荧光的藤蔓在缓缓蠕动，如同吃饱了的巨蟒，慢慢缩回管壁的苔藓层中，只留下被绞碎的无人机残骸和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
方启抱着小萤，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苔藓和粘液的左手，又看了看左肩渗血的伤口。
是…是他的血？那些结晶？
“哥…那些藤蔓…”小萤也看呆了，虚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奇。
方启回过神，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追兵随时可能赶到！
他挣扎着爬起，抱着妹妹，准备继续沿着管道向前。
刚迈出一步，他的脚踢到了污水里一个硬物。
低头看去，是那架被藤蔓绞碎、掉在污水里的无人机残骸。残骸扭曲变形，冒着青烟。
在残骸一块相对完好的装甲板上，借着藤蔓残留的微弱荧光，方启看到了几个蚀刻在金属深处的字迹。虽然被污垢和灼烧痕迹覆盖，但依旧能辨认出轮廓：
破晓团 - 07年制
破晓团？又是这个名字！老鬼地图上的标志！
方启的心猛地一跳，这个神秘的组织，似乎无处不在。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蜷缩在他怀里的小萤，似乎被无人机残骸上残留的微弱能量波动吸引。她伸出苍白的小手，无意识地、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块刻着字的装甲板。
嗡…
一种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震动感，顺着小萤的手指传来。
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舒展，嘴唇无声地翕动起来，发出一串极其微弱、不成调、却带着奇异韵律的哼唱。
那调子，竟隐隐与之前在歌剧院破钢琴前无意识哼出的旋律有几分相似！
随着这微弱哼唱的响起，奇迹再次发生！
周围的管道墙壁，那些厚重的、覆盖着苔藓的水泥管壁，似乎也跟着那微弱的哼唱，产生了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共振，管壁上附着的污水珠被震得簌簌滑落，一些松动的锈蚀铁屑簌簌掉落。
更深处，管道幽暗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共鸣中被悄然唤醒，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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