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斗场赢来的钱，少得可怜。
方启攥着那张余额寒酸的芯片，抱着小萤，挤出喧闹血腥的“血笼”。
赵小刀不知何时己经等在出口的阴影里。
左臂的银刀收在肘后，机械眼红光扫过方启手里的芯片，又看了看他怀里昏沉的小萤。
“啧，黑疤那老狗，胃口还是这么黑。”赵小刀撇撇嘴，没多问钱的事。
他下巴朝旁边一条更暗的小巷一努。
“跟我来。耦合剂有路子，量少，但够顶一阵。”
方启没说话，抱着妹妹默默跟上。
巷子深处，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金属焊接的味道。
一个不起眼的卷帘门半开着，里面是个堆满机械零件和废弃引擎的狭小空间，像个报废车修理铺。
赵小刀熟门熟路地从一个锁着的铁柜里摸出一个小指粗的金属管，里面装着粘稠的琥珀色液体。
“喏，突触耦合剂。黑市就这点存货了。”他把金属管抛给方启。
“省着点用，副作用你清楚。”
方启接住金属管，指节发白。
他看了一眼怀里小萤苍白痛苦的脸，深吸一口气，拧开管盖。
里面是一次性注射针头。
他撩起自己的左臂袖子，找到静脉，咬着牙，将针头扎了进去！
嘶——！
一股冰流瞬间顺着血管窜进身体！
不是普通的冷，是能冻僵骨髓的寒意！
方启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颤抖。
皮肤下那几道黯淡的金纹如同被冰水浇灌，瞬间变得清晰、僵硬，甚至透出淡淡的金属光泽！
左肩伤口的剧痛被这极致的冰冷强行压了下去，换来一种深入骨髓的麻痹感。
有效！结晶化的刺痛感暂时被冻结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眼前阵阵发黑。
“撑住！”赵小刀的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
方启晃了晃脑袋，强压下不适。
他将空了的注射管塞进口袋，抱起小萤。
“谢了。”声音沙哑。
“快走吧。清道夫那帮狗鼻子灵得很。”赵小刀挥挥手，重新埋首在一堆零件里，银刀在指间翻飞。
方启抱着妹妹，回到下城区迷宫般的街巷。
耦合剂暂时压住了他身体的崩溃，但小萤的情况更糟了。
她呼吸急促，小脸烧得通红，身体在昏迷中痛苦地蜷缩。
必须找地方给她降温，必须弄到真正的药！
他找到一处相对僻静、堆满废弃包装箱的角落。
小心翼翼地将小萤放下来，让她靠着相对干净的纸板。
他脱下自己那件破旧的外套，叠起来垫在小萤脑后。
又从背包里翻出仅剩的一点干净水，打湿一小块布，轻轻擦拭小萤滚烫的额头和脸颊，试图帮她降温。
冰凉的布巾似乎让小萤舒服了一些。
她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呼吸也稍稍平稳。
方启松了口气，自己也疲惫地靠在旁边的箱子上。
耦合剂还在体内流窜，左臂的金纹僵硬发亮，带来一种怪异的麻木感。
他闭上眼，想稍微喘口气。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起。
方启猛地睁开眼。
只见小萤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蜷缩着身体，背对着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试图将那撕心裂肺的咳嗽闷在喉咙里。
咳得整个小小的身体都在痉挛。
“小萤！”方启急忙上前，想扶住她。
小萤却猛地摇头，像是受惊的小兽，挣扎着躲开他的手，身体蜷缩得更紧，死死护着捂住嘴的手。
“别…别看…哥…”她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哭腔和无法掩饰的痛苦，还有一丝…恐惧？
方启的心瞬间揪紧。
他强行掰开小萤紧捂在嘴上的手。
小萤的手心，赫然是一小滩粘稠的、暗红色的血迹！
血迹中，点点蓝绿色的荧光如同活物般，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弱地闪烁着！
而在她另一只紧攥的小拳头里，方启看到了半片被捏得变了形的白色药片。
那是老鬼诊所开的最便宜、效果也最弱的退烧药。
药片边缘沾着同样的暗红荧光血迹。
显然，她想把这药藏起来，不让他看见。
方启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了。
他明白了。
小萤醒了，她很难受，她想吃退烧药。
但剧烈的咳嗽让她无法控制地咳出了血。
她怕他看见血，怕他担心，更怕那血里诡异的荧光…
所以她想偷偷吃药，想把血藏起来…
“傻丫头…”方启的声音堵在喉咙里，眼眶发热。
他一把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哥在…哥在…”他只能重复着这几个字，心像被无数根针扎着。
那点可怜巴巴的退烧药，根本救不了她！
她需要真正的医疗！
“药…没用的…”小萤在他怀里微弱地喘息，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好难受…哥…我好冷…又好热…”
耦合剂的冰冷感在方启体内蔓延，却无法温暖妹妹分毫。
他看着小萤痛苦的脸，看着那带荧光的血迹，一个决定在绝望中变得无比清晰。
不能再拖了！
必须去医疗站！正规的！哪怕硬闯！
他记得附近有一家挂着红十字的、看起来还算正规的社区医疗站。
虽然设备肯定比不上浮空城，但总比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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