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枪口，冰冷地抵着陆景琛的眉心。
死亡的气息，像一层薄霜，覆盖了他的皮肤。
他却没有惊慌，甚至没有愤怒。那张因极致屈辱而扭曲的脸，肌肉竟缓缓松弛，勾起一丝近乎癫狂的、自嘲的笑意。那笑声从喉咙深处逸出，低沉而沙哑，像看着一场荒诞至极的戏剧，而自己是台上最可笑的小丑。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被蒙住双眼的野兽，奋力撕咬，不过是为真正的猎人清空了猎场。
“为了一个项目，值得把我当成一把用完就丢的钥匙吗？”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像在谈论一桩无关紧要的生意，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苏婉柔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心头一跳，但旋即被更大的轻蔑所取代。“钥匙？你也配？”她冷笑，那笑声淬着毒，“你不过是锁孔里的灰尘，我吹口气，你就得散。你所谓的帝国，从一开始，就是为‘普罗米修斯’准备的温床。而你，是最好的肥料。”
“带走。”苏婉柔懒得再与这堆“肥料”废话，一个轻蔑的眼神，示意手下行动。
就在此刻，审讯室外传来“滴”的一声微弱电子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门铃。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让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一颤。审讯室那扇重达数吨的防爆钢门，在液压装置失控的尖啸中轰然落下！墙壁上所有的通风口，也在同一时间被内嵌的钢板彻底封死！
天镜湖别墅，我指尖在虚空中轻点，按下了那个红色的【Lockdown】键。
“游戏规则，现在由我来定。”我轻声说。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栋大楼，走廊的灯光由白转红，像流动的血液，将一切染上不祥的色泽。这里，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铁棺。
苏婉柔脸上的得意，第一次凝固碎裂。她猛地回头，死死盯住陆景琛。
他依旧坐在阴影里，那抹诡异的笑意在他唇边扩大。“我的东西，就算是垃圾，也只能由我亲手扔掉。”
他的话音未落，审讯室最后的铅门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中向内扭曲、炸裂！
不是一个，而是一队。黑色的战术服，幽灵般的身影，MP5冲锋枪的枪口闪烁着死亡的红点，如潮水般瞬间填满了所有出口。苏婉柔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景琛。
而他，只是缓缓抬起眼，那双被羞辱灼烧过的眸子里，此刻竟没有半分惊慌，只有一片冰冷的、看死人般的漠然。
这不是救援，这是他早己布下的，一场针对“背叛者”的……狩猎。
“开火。”
命令甚至没有说出口，枪声己然撕碎了地下空间的死寂。没有谈判，没有对峙，子弹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在狭窄空间内疯狂弹跳。火星西溅，滚烫的弹壳叮叮当当地敲击着地面，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重的、混合着血腥与硝烟的铁锈味，在苏婉柔因错愕而凝固的视野里，将这场她自导自演的胜利剧，彻底轰成了血色的残渣。
然而，陆景琛的目光却有些涣散。这精准的电子入侵，这釜底抽薪式的封锁，这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感……一个荒谬到让他自己都想发笑的念头，像毒藤般从他心脏最阴暗的角落疯狂滋生。
他想起很多年前，姜若汐笨拙地向他展示自己编写的小程序，被他嗤之以鼻。
他想起她的“死”，干净利落得像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这个Nyx……不，不可能……
战斗结束得很快。苏婉柔的两名精锐手下，在十几支冲锋枪组成的死亡之网下，化作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肖振海早己吓得瘫在墙角，屎尿齐流，曾经风度翩翩的学者，此刻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整个世界，重归死寂。
只有警报器那单调的红光，一明一暗地，照亮苏婉柔惨白的脸。
陆景琛缓缓起身，踱步到她面前。他没有看她，而是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温柔地、一点一点，擦去她脸颊上沾染的硝烟与血点。
那动作，仿佛依旧是那个深爱她的男人。
苏婉柔的身体，却因为这极致的温柔，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婉柔，”他轻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新生的、愉悦的残忍，“别怕，我不会杀你。”
他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要把你做成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摆在我书房最显眼的位置。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把你背后的主子，连同他们的家族，一根根，碾成粉末。”
与此同时，谢寻指尖翻飞，将那段从开场到交火结束的、附带了所有证据链的视频，做了处理。那段沾满血与背叛的视频，在他手中被重新锻造——所有血腥的虐杀镜头被剔除，只留下最刺骨的羞辱：陆景琛的错愕、苏婉柔的背叛、以及帝王被拉下神坛的狼狈。他将这份致命的“艺术品”切割成数十份无法被追踪的加密数据流，像装填完毕的子弹，静待发射。
“陛下，审判书己写好。”谢寻的声音从频道传来，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看不到的远处，陆氏集团的大厦依旧是这座城市最璀璨的地标，像一座虚假的丰碑。
我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仿佛摁下了引爆整个旧世界的按钮。
一行冰冷的附言，作为这份审判书的墓志铭，随着数据洪流，如一场无法被清除的灵魂病毒，瞬间侵入了陆氏所有董事，以及京市各大豪门家主的私人终端。
“帝王的面具，碎了。”
第二天，股市开盘。
陆氏集团的股价，没有暴跌，而是首接开盘即熔断。屏幕上那条垂首向下的绿线，像一道审判的血痕，触目惊心。
信任的崩塌，比任何商业攻击都更致命。
陆景琛焦头烂额。他忙于应付董事会的质询，安抚恐慌的股东，堵住银行的资金缺口。那个被他囚禁在秘密地点的苏婉柔，成了最烫手的山芋，一个随时会引爆他与冯特家族战争的炸弹。
我站在全息屏幕前，欣赏着陆氏集团的股价K线图，那垂首坠落的线条，在我眼中，是一幅绝美的艺术品。
我的意识沉入【商业帝国模拟】的沙盘，无数数据流光在我指尖汇聚、推演。我找到了做空陆氏的最佳杠杆点，以星河实业为支点，撬动了百倍的金融杠杆。
我拨通了谢寻的加密频道。
“Cerberus，准备好了吗？”
“弹药己上膛，我的女王。”他的声音里，压抑着和我一样的，复仇的。
“那就让这场烟火，”我看着窗外，陆氏大厦的方向，缓缓勾起唇角，“再绚烂一些吧。”
我吐出三个字，像是在宣判一个旧时代的死刑：
“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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